李灵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出神的看着东北大森林,看着郁郁葱葱的松树,还有连绵不绝的山峰。
“这里面会有人住吗?”李灵在心里小声的问自己,她很希望,她能够住在这里,住在这里,她能有足够的安全感!因为,这里没有人,便没有任何尔虞我诈,更不会有精心的算计。
这一刻,她脑海里蹦出刘子康的身影,她想起两人离校时的暧昧。
只要一想到这些,李灵的心就痛得没办法呼吸。
在李灵内心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她可能回不去学校了,甚至,她这辈子也见不到刘子康了。
火车终于停靠在梅城火车站。
下了火车,李灵看了一眼老舅,她小声的说道:“老舅,你坐车回西胜吧,我自己坐车回家。”
小力子看了一眼李灵,他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深意,他对李灵说, “我送你到家,就算我着急回家,也不差这一会儿!”
李灵听了老舅的话,她没有吱声,她心里明白老舅的意思,老舅是怕她不回家,自己跑了。
老舅现在就是想把她交给父亲,然后撇清关系,至于她今后的一切,那么便和整个高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李灵又觉得她被母亲抛弃了。甚至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不知道自己回家后,将会面临什么!
老三的内心无比的焦灼,当他看到小舅子领着李灵进院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
“四姐夫,李灵给你送回来了!”小力子看了一眼正在摆扑克的老三说道。
老三拉着脸,他头也没抬的说, “嗯。”
“那行,我走了!家里还有事!”小力子说完话,他看了李灵一眼后,他便转身离开。
老三这一次,连一句“嗯”都没有说,他依旧摆着手里的扑克牌。
李灵局促不安的看着父亲,她甚至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她更不敢和父亲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五分钟后,老三依旧头也没抬,但他对李灵说了一句:“跪下——”
李灵听后,她看了父亲冰冷的面庞,她又看了看光滑的水泥地,最终,她还是跪了下来。
李灵心想,父亲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现在父亲之所以沉默,那是父亲没有找到办法收拾她!
就在这时,李灵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她家走来。
很快,李灵家的房门被推开。
“老三,你干啥呀!姑娘都二十来岁了!处个对象不正常嘛!你小题大做的,也不怕街坊邻居笑话你!哪有哪个爹姑娘大了,不让找对象的!”王英的声音在李灵身后响起。
老三听到母亲的话,他顿时怒了!
事实上,应该他早就生气了,但他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妈,这个事儿不用你管!她是我姑娘,我爱咋整咋整!”
“那可不行,她也是俺孙女!”王英一把把李灵搂在怀里。
这一刻,李灵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李家感受到被呵护。
“姑娘别哭!有奶奶在!”王英拍着李灵的后背安慰道,她随后又对老三说, “老三,李灵我带我那屋了,有啥事你冲着我来!”
王英说完话后,便拉起跪在地上的李灵。
“妈,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如果她要是找个差不多人,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拦着!你说她居然找个,大字儿不识几个的二流子!”
“啥玩意儿二流子!老三,李灵是咱们家的孩子,你得相信孩子,如果那个小子真的啥也不是,咱家姑娘能看得上他吗!”
“妈,你别护着李灵了!这个事没有那么容易算完事!”
王英一听老三的话,她顿时急了起来,她瞪着眼睛问道:“这个事儿不算完,你还想咋地?”
“妈,李灵跟那个小子,到底有没有出格,这个谁都说不准!所以……”老三用冷冷的眼光看了一眼李灵一眼。
李灵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有点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想咋地?”王英瞪着浑浊的眼睛质问老三。
“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之后,如果没问题,这个事儿就算暂时告一段落!”
李灵终于听懂了父亲的意思,这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王英并没有听明白老三话里的意思,她愣了一下问:“检查啥?”
“妈,看看李灵跟那小子有过那种事没有?”
“哎呀,老三啊!你是不是太过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干这事儿,你以后让咱们姑娘咋做人啊!”王英说完话后,她一把拉着李灵,便打算离开。
“妈,这个事儿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你跟别人胡闹俺就不管了,你要想对姑娘这么干,你就从你妈的尸体上踩过去!”王英没有搭理老三,她把李灵领回了自己屋里。
东屋现在只有李灵和奶奶在屋里。
老六的一儿一女都在西屋玩儿。
李德发和连生去了麻子姐姐那里,今天是麻子姐姐的生日。
这一次,王英没有过去。
王英告诉李德发,自己带两个孩子去不方便。
而其中的真实原因,是王英怕李灵回来,老三会打李灵。
李灵看着奶奶白了一多半的头发,她一阵心酸,这一刻,李灵突然意识到,她做错了很多事情!
她根本就不该和石野开始!
如果,她不和石野开始,也许,她也不会有今天的蹉跎!
现在,她不仅把自己处在这个境地。
她还害了石野一家不得安生!
更重要的是,她害的奶奶跟她操碎了心。
“奶……”李灵喊了一句,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王英抬起头,她看着泪眼婆娑的李灵说, “别哭!这算个啥事啊,谁家姑娘长大了不处对象!”
王英这句话,好似说给李灵听,更像是说给老三听。
“奶,我错了……”李灵的眼泪依旧止不住。
“别哭姑娘!如果那个小伙儿真就不合适,那就拉倒了!谁岁数小的时候,都犯过错,这都正常!再说啦,你这都算好的了!咱们这个村里,大姑娘让人讲究的一大堆,你从小到大,都没让家里跟着操过心!”
“奶,我要是说,我和他啥事都没有,你相信吗?”
“咋不信啊!现在很多事儿,都是捕风捉影的!”
“你还在那里撒谎!你三姨夫都看到了,你和石野搂搂抱抱的!我打死你!”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后园子,所以,李灵和奶奶的对话,被老三听的一清二楚。
李灵再次被父亲吓得一哆嗦。
王英听到老三的话,她急忙站了起来,她站在李灵的面前。
一分钟后,或者几十秒钟后,老三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屋子里,他手上还拿着几根竹质的架条。
架条的末端还带着新鲜的泥土,看样子,他是才从地里拔得豆角架。
“你干啥老三!俺告诉你,你敢动手李灵一手指头,俺今天就死给你看!”王英说完话后,她直接抢走了老三手里的架条。
老三就算再混,他也不敢忤逆母亲,他任凭母亲抢走自己手里的架条。
“老三啊,你这么聪明的人,你咋就想不明白呢!你那个三连襟,从咱家和他接触开始,妈就没看上他!他不仅长得鬼头蛤蟆眼的,他还心眼就不正道!你就是耳根子软,他说啥你都听!咱们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人家半大姑娘出去疯,咱家李灵有过吗!”
母亲的话,顿时让老三愣住了。
王英一看老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她急忙继续说道:“按道理,李灵这个岁数,不管她上不上学,她处对象都是正常的!你总不能让她老死在家里吧!如果她找的对象你不合心意,你说说孩子就行了!你瞅你,闹得满城风雨,这让人多笑话啊!”
“妈,就算你说的在理!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老三,你仔细想想,李灵是那样没分寸的孩子嘛!你不要被李江那个王八犊子下套了!杂种的,再让俺生气,俺找他家里去!他凭啥给俺家姑娘身上泼脏水!他不也有侄女嘛,俺听前院李三子老婆子说,李江的侄女跟着她最小的兄弟跑了!这个事儿他咋不四处宣扬呢!”
母亲的话,瞬间让老三恢复了理智。
过了好一会儿,他对母亲说道:“妈,你说的在理!但是,李灵今年就别去上学了!就让她在家待着!”
这时的老三,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让李灵和石野彻底散了!
还有,他决定,过些日子,他得找个合适的时机,他必须弄清楚,李江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也为两人的恩怨,埋下了祸根!
事到如今,王英也只能点头。
李灵听到父亲的话,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语成真,她真的不能去学校了!
她也再见不到刘子康了,即便是明年她回到学校,刘子康也处于实习阶段,并且他马上就要毕业了。
李灵的事情,暂时就算被奶奶压了下来。
父亲也去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
但从那天起,李灵便失去了自由,她哪里也不能去。
甚至任何人也不能来找她!
即便是有电话找她,父亲也不允许她接电话。
李灵每天留在家里帮助奶奶料理家务,哄着老叔家的两个孩子。
而这时的爷爷,也彻底老了。
他没了过去的生机,他整个人都露出了老态,那种人尽暮年的无奈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