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语气当然不好,哪怕口中说的是感激,可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激的样子。
毕竟,陈泽看似站在他们一边,但实际上,对方也看出来了,陈泽是来香江抄底的。
太可恶了。
香江政府用自己的外汇储备,去和国际游资厮杀,陈泽倒好,跑到他们后面,来捡便宜。
这就有点下作了。
可在做事上,陈泽确实帮了他们。
这就让对方心里很不舒服,这家伙太无耻了,明明过来捡便宜,还要说这么好听的话,自己还得说:谢谢啊!
太欺负人了。
所以,在离开之前,想要给陈泽一个下马威。
这太简单了,对陈泽来说,比开卷考都要简单。
家里没有白板,但是有一块厨房记录当天菜品的小黑板,当然用粉笔写不太合适,主要是小黑板太小了,于是陈泽找来了一本挂历,背面用记号笔写字非常清晰。
“其实想要打赢这场金融战很简单,一方面,需要知道对方手中的筹码。”
“其次,对方在汇市上注定会失败,那么攻击的方向必然会来到股市,也就是香江股市的股指期货上,大量的空单抛售,压下股市的股指。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他们需要抛售大量的股票,才能完成打压股市的目的。”
“他们手中的股票有多少,股票是从哪儿来的?同时他们股指买入价格的均值是多少。”
“第三个问题,时间。”
“香江的汇市,根本就冗余不了多少资金,在亚洲,没有那个经济体的体量比倭国更大,如果是为挣钱,那么倭国是最丰厚,也是最好的目标。对方或许会孤注一掷,但是跟在他身后的游资就不一样了。”
“甭管是投行,证券公司,还是各种机构基金,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会是颠覆一个地区或者国家的金融体系,甚至证券,他们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挣钱。”
“在注定没有多少利润的鸡肋面前,所有人的耐心都非常有限。”
“只要把股指拉高到对方平均买入价格附近,主力或许不会动摇,但是跟在他们身后的庞大大资金,却会动摇,甚至会观望,最后离开。”
……
一开始,对方听得两眼冒光,他本来就是香江本土的金融专家,对这场危机的危害也非常清楚,只是陈泽的有些话,有点刺耳。
比如说鸡肋。
确实鸡肋。
别看暹罗的Gdp和香江的差距不大,但是暹罗的地产,股市,还有汇市能够收割的利润太多了,尤其是暹罗的外汇储备是香江的两倍。
更不要说经济状况更好的大马,体量更大的东印度。
香江和这几个目标相比,确实鸡肋。
因为国际资本想要通过金融战争,在香江金融市场上榨出的油,最多只有暹罗的一半,甚至还不到。
毕竟暹罗的房地产价格可以下降70%,但香江却做不到。
一旦这样,这场战争就不是金融层面的战争了,而是暴动,是颠覆。
对香江政府来说,关掉股市,封闭汇市,哪怕遭受信誉破产,也不会接受更大的危机,这是两个级别的震动。
而与此同时,陈泽语气中多了一份怨气和不满:“恕我直言,地方豪门,并没有站在政府一边,他们还在观望,担心你们顶不住压力。或者是在等,等金融资产降低到他们心仪的价格的时候,开启这场资本盛宴。”
“在我看来,这些豪门,光地产行业,资产过五百亿的就不在六七家,千亿的有四家。加上他们背后的股东,还有老牌豪门,短期内动员,筹集1500亿香江币,并不困难。”
“有这么一笔钱,你们想要守住除了汇市之外的股市和股指,轻而易举。”
“可是,很遗憾,我没有看到你们当地的富豪,和政府站在一起,抗击外来的强盗。”
“什么原因?”
……
话到了这个份上,周镇南不可能去阻止陈泽,但是周安邦却没法不开口,不是他忍不住,他发现自家妹妹根本就没有阻止的意思,心里琢磨着只能自己去阻止了。
“小泽,不相关的事就不要说了。”
说完,周安邦后背后汗涔涔的,被吓的不轻。
同时也暗暗佩服自己的这个外甥,都被人打上门了,还敢暗戳戳的给人家上眼药,这就是这外孙能做出来的事。
原因很简单,华夏虽然全力支持香江维护地区的金融稳定,可问题是你们自己阵营里的人,都蛇鼠一窝,让他怎么会心里高兴?
站在国家立场,这必须支持。
但是站在个人立场,对其失望才是真实的感受。
郑司长也有点怕了,他之所以语气一开始不太好,一方面是被忙昏了,而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哪怕陈泽已经是百亿富豪,千亿富豪了,他还本能的轻视对方。
只见他站起身,对陈泽低头道:“陈先生,你说的问题,我们会回去调查。”
然后话锋一转,转移道:“在下对陈先生的能力非常佩服,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站在你的角度,如何看待这场金融危机的到来。”
“这不是危机,而是故意恶心人。”
陈泽一开口,就把问题定性了:“香江的繁荣看似非常美好,可这种美好建立在失去了工业,只有服务业的基础上,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需要你服务的时候,你们是香江,是明珠。”
“如果这种需求没有了,或者降低了,很容易被其他地区取代。”
“比如说新加坡。”
“一样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还有宽松的金融政策。”
“抱歉,跑题了。”陈泽是时候停止了话题,接着道:“从利润角度来说,香江并不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针对目标,至少在我看来,哪怕香江最后没守住,能瓜分的利润也不如暹罗的一半。”
“这是从利益出发,不值得。”
“从体量上,针对棒子和倭国,得到的利益要多得多,没必要针对香江。毕竟香江背后站着华夏,一旦华夏背书,香江的抗风险能力将直线上涨,在这里,甚至可能出现亏损的境地。”
“这场金融战,几年都不可能有结果,因为对方会发现,他的每一次进攻,都是添油战术,只能算是袭扰,不能算是进攻。”
“相反,棒子和倭国没有这种担忧,尤其是棒子,击溃汇市很容易,而相对的筹码也很容易获得。”
“相反,香江在汇市的筹码,也就是香江币,我估算在2000亿左右,量子基金和老虎基金最多控制其一半,也就是一百亿美元,就能全部买下对方手中的筹码。”
对方也不是傻子,反而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警觉的站起来,激动道:“你是说,经过这几天的消耗,对方手中的筹码要见底了。”
“香江币是你们发行,外面有多少钱,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陈泽顿了顿,笑道:“一天一百亿的汇市砸盘,哪怕全部控制了在外的香江币,又能坚持多久?”
“所以,想要收割胜利果实,就只能在股指上,砸出去所有的筹码,然后交割合约,将利润收割走,而且还得赶在八月底的交割日之前。”
“为此,确定对方的股指期货的成本线,利润线,还有交割线,才是你们这场交手最终胜负的关键。在对方交割线之前,拉高,死摁住对方,不给他们交割的机会,然后在八月底,期货合约平仓点,彻底将对方踢出局。”
郑司长从一开始的凝重,到之后惊叹,最后张大了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脑袋里就四个字: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