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在道家哲学中找到了力量平衡的钥匙后,求知欲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迅速蔓延至各个领域。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轮纯粹散发光热的太阳,那么现在的他,就像一块贪婪的海绵,试图吸纳整个知识海洋。而这片“海洋”中,黑瞎子不幸地成为了一个显眼的“浮标”。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闲聊。王胖子为了显摆自己队伍的“底蕴”,顺口提了句:“咱们这儿,论起见识广、活得久,那还得是黑爷和小哥!那可都是经历过民国的主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火麟飞的眼睛“唰”地就亮了,目光灼灼地锁定在了正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看报纸的黑瞎子身上。
“黑爷!”火麟飞一个箭步窜到黑瞎子面前,吓得黑瞎子手里的烟灰差点掉裤子上,“你经历过民国?那是不是见过很多书上没有的历史?那个时候的人怎么说话?穿长衫是什么感觉?你们那时候也打麻将吗?诗词歌赋是不是特别流行?你会不会作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加特林扫射,打得黑瞎子晕头转向。他摘下墨镜(为了方便看报),揉了揉眉心,试图维持大佬的风范:“咳咳,小火兄弟,那都是老黄历了,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呢!”火麟飞一脸“你太谦虚了”的表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黑瞎子对面,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历史是由每一个亲历者的记忆构成的!黑爷,你就是活的历史书啊!快给我讲讲,比如……比如徐志摩的诗,在当时真的那么受欢迎吗?鲁迅先生骂人是不是特别厉害?上海滩的百乐门到底有多热闹?”
黑瞎子:“……” 他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没跟解雨臣出去办事。
吴邪和王胖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他们乐于见到有人能治治黑瞎子这副万事不过心的痞懒劲儿。
从那天起,黑瞎子的好日子到头了。
火麟飞彻底缠上了他。只要黑瞎子出现在铺子里,火麟飞总能以各种理由凑过来,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问题范围之广,跨度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文学篇:
“黑爷,你觉得《红楼梦》里贾宝玉是真的喜欢林黛玉,还是只是一种叛逆?”
“唐诗里为什么那么多边塞诗?是因为当时快递不发达,出门就当兵了吗?”
“鲁迅先生写的‘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是不是在暗示当时社会的什么现象?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精妙的能量……呃,文学表达手法!”
历史篇:
“黑爷,你当年有没有见过溥仪?他真人气场怎么样?”
“听说那时候军阀混战,是不是天天都在打架?你们江湖中人怎么站队?”
“长征的时候你们在干嘛?那种环境下怎么保持个人卫生?”(这个问题让黑瞎子脸都绿了)
艺术与生活篇:
“京剧的唱腔和你们的‘气’有没有关系?我觉得里面有种独特的能量共振!”
“民国时期的旗袍开叉高度,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礼仪规定?”
“你们那时候没有手机,谈恋爱是不是都靠写情书?情书一般怎么写?有没有模板?”
黑瞎子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确实活得久,见识广,但很多事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或者是不愿提及的往事。他的人生信条是“活得痛快,死得干脆”,哪耐烦去琢磨这些文绉绉又琐碎的问题?
“小火兄弟!”黑瞎子第N次试图摆脱“魔爪”,指着窗外,“看见没?那边有个市图书馆!里面书够多!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比问我这个半文盲强多了!”
火麟飞却振振有词:“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书里写的都是概括和总结,但黑爷你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有温度的细节!这叫……口述历史!非常重要!”
他还学会了举一反三,用道家思想来论证:“黑爷,这叫‘圣人无常师’,要善于从身边的一切学习!你就是我身边最宝贵的知识源泉啊!”
黑瞎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宁愿再去下十个凶斗,也不想面对火麟飞那双充满求知欲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为了躲避火麟飞,黑瞎子使出了浑身解数。
* 装睡术:只要火麟飞一靠近,他立刻闭眼打呼噜。可惜火麟飞感知敏锐,能准确判断他是不是真睡,并且会“贴心”地表示:“黑爷你睡吧,等你醒了我再问。”
* 尿遁术:频繁上厕所。火麟飞会好心地守在厕所门口,等他出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 祸水东引术:拼命把火麟飞往张起灵那边推:“小火兄弟,这些问题你得问小哥!他懂得比我多!他是张家嫡系,书香门第!”然而张起灵通常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黑瞎子就怂了,而火麟飞则会说:“小哥不喜欢说太多话,我们不能勉强他。黑爷你比较健谈!”
黑瞎子内心哀嚎:我健谈个屁!我那是对牛弹琴!不对,是对太阳弹琴!
最让黑瞎子崩溃的是,火麟飞的学习能力和联想能力太强了。有时候黑瞎子被缠得没办法,随口敷衍几句,火麟飞却能从中提炼出“关键信息”,并进行深度挖掘和跨学科联想。
比如,黑瞎子不堪其扰,随口说了句民国时期文人流行用“自来水笔”,比毛笔方便。火麟飞就能由此联想到工业革命对书写工具的影响,再到信息传播效率的改变,以及这对社会思潮和“能量(信息)场”的冲击……最后还能扯回道家“朴散则为器”的哲学思考,并真诚地向黑瞎子请教当时的文人如何看待这种“器”的变化。
黑瞎子:“……” 他想把当初介绍火麟飞看《道德经》的解雨臣揪出来打一顿。
当然,这场单方面的“学术骚扰”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铺子里的文化氛围(被逼的)浓厚了许多。王胖子偶尔也能插上几句关于古玩行当的野史,吴邪更是能就一些历史细节进行补充和纠正,俨然成了火麟飞的“第二导师”。
而张起灵,虽然依旧沉默,但偶尔在火麟飞和黑瞎子(主要是火麟飞说,黑瞎子听)争论某个历史事件时,他会淡淡地插一句关键信息,往往能一锤定音,让火麟飞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转头用更崇拜(黑瞎子觉得是更惊悚)的眼神看向黑瞎子,仿佛在说“看!小哥都证实了!黑爷你果然博学!”
黑瞎子觉得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他无比怀念以前那个只知道打架和放火的单纯(?)火麟飞。
这天,黑瞎子终于忍无可忍,对吴邪发出灵魂呐喊:“小吴!管管你们家那个红毛!再这么下去,黑爷我就要被他逼得去考大学了!”
吴邪忍着笑,递给他一杯降火的菊花茶:“黑爷,忍忍吧。你就当……为文化交流做贡献了。”
王胖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就是!黑爷,你看飞哥这么上进,你作为前辈,得多鼓励!说不定哪天他就写出一本《论异能量与民国社会变迁》的论文了呢!”
黑瞎子看着又抱着一本《中国近现代文学史》向他走来的火麟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可能就是当初因为好奇,踏进了吴邪的这家铺子。这哪儿是来了个活宝,这简直是来了个行走的、高功率的、自带十万个为什么的“学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