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宫内,随着默那番“贴心”又“惊悚”的十阶法相属性详解告一段落,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颜爵坐在冰晶书案后,面前摊开的卷宗似乎都散发着更加危险的气息。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处理公务,而是在一堆随时可能引爆的法则炸弹之间小心翼翼地穿行。默的每一句“温馨提示”,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砖,不断垒砌在他心头,让他对“幕天阁司仪这份工作的“挑战性”有了愈发“深刻乃至“绝望”的认知。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虽然仙体早已无需此等凡俗举动,但这纯粹是心理压力下的本能反应),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卷宗上,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响着“毁灭创造”、“尘埃蚀体”、“雾霾索命”、“蛊术无形”、“战争狂人”等关键词,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哦不,是电闪雷鸣、尘霾弥漫、蛊虫乱飞、战火连天……
就在颜爵努力平复心绪,试图进入工作状态时,默那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感慨,又夹杂着一丝唯恐天下不乱意味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上又投下了一颗石子:
“简单来说吧,” 她双手一摊,做了一个非常“人类化”的总结姿势,脸上带着一种“你品,你细品”的表情,看着颜爵,“回想咱们灵犀阁还在的那个时候,脾气暴躁的、一点就着的,满打满算,也就一位——雷电尊者,庞尊。”
“庞尊”这个名字一出,颜爵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那个虽然也有纷争,但整体氛围相对“温和”许多的时代。。灵犀阁成员性格各异,水王子清冷,冰公主孤高,时希神秘,花翎温柔,毒娘娘邪魅,情公主跳脱……而其中,以脾气火爆、性情刚直、力量狂暴着称的,确实首推掌控雷电之力的庞尊。他那说打雷就下雨的性子,没少让作为司仪的颜爵头疼,需要时常周旋调解。
回忆起庞尊那动辄电闪雷鸣、怒发冲冠的模样,颜爵甚至生出几分“怀念”来——至少,庞尊的“暴躁”是明晃晃的,是可控的,最多劈坏几座宫殿、炸平几座山头,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而且,灵犀阁内部虽有分歧,但大体上还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与底线。
然而,默接下来的话,瞬间将颜爵这丝微不足道的“怀念”击得粉碎,并将他重新拽回了冰冷的现实:
“而咱们现在所在的幕天阁嘛……” 默故意拉长了语调,伸出两根手指,在颜爵面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同情、调侃以及一丝微妙兴奋的笑容,“这样的‘宝贝’,咱们有——俩!”
“俩”这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意味。
“一位,是咱们的五阶法相,震哥哥。” 默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掌控大地震动、撕裂法则的那位。你想啊,大地之怒,是何等狂暴?山崩地裂,法则震荡,那脾气,能好得了吗?稍微有点不顺心,或者觉得规则束缚了他,那可是真能给你来个‘地动山摇’,掀翻棋盘的主儿。”
颜爵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位执掌地震之力的法相形象,仅仅是想象一下其力量爆发的场景,就感觉脚下的冰晶地面似乎都有些不稳了。这种直接引动自然伟力、造成大规模物理破坏的“暴躁”,显然比庞尊的雷电更加具有颠覆性和不可控性。
“另一位呢,” 默竖起第二根手指,笑容更加“灿烂”,“就是咱们十阶里最小的那位,武神凌哥哥。战争之主,天生的斗神,一天不打架浑身难受。他觉得阶位排名束缚了他,整天嚷嚷着要按实力重新排座次,火药桶属性点满,一点就炸,而且酷爱用武力‘讲道理’。你想想,处理跟他相关的事务,得有多‘刺激’?”
武神凌……颜爵想起默刚才的描述,一个酷爱战斗、信奉实力至上、且被其他法相“惯着”的战争狂人形象跃然眼前。这种“暴躁”,不仅仅是情绪上的,更是其力量本质与性格的体现,充满了攻击性与破坏欲,比庞尊那种更多是情绪宣泄的“暴躁”要危险得多。
一个引动地脉,一个掀起战争……这两位“暴躁老哥”凑在一起,颜爵已经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天崩地裂、战火纷飞的景象了。这已经不是“头疼”能形容的了,简直是“脑袋随时可能搬家”的危机感!
看着颜爵那副仿佛已经看到世界末日般的表情,默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她这番对比的最终结论。她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但内容却让颜爵如坠冰窟:
“所以啊,颜爵司仪,” 她笑眯眯地说,“你看,跟现在比起来,是不是觉得以前在灵犀阁处理庞尊那点小脾气,简直就跟哄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轻松愉快了?”
“咱们幕天阁这日子啊,” 她故意用一种充满期待和乐观的语气总结道,“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有盼头”这三个字,从默口中说出来,在此情此景下,充满了极致的反讽意味!
颜爵:“……”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有盼头?有什么盼头?盼着哪天被震哥哥一个不高兴震成碎片?还是盼着被武神凌哥哥拉去“切磋”一下“实力”?亦或是盼着在处理这两位大爷的事务时,一个不小心属性冲突引发大爆炸?
这哪里是有盼头?这分明是“活到头”了的感觉!
颜爵此刻无比深刻地意识到,默之前所有的“坑”,包括这个司仪之位,与眼前这赤裸裸的现实相比,简直都是小儿科!他这是从一个相对温和的“幼儿园”,一脚踏进了一个全员“灭世级”大佬、其中还有两位超级“易燃易爆”品的“终极修罗场”啊!
默看着颜爵那彻底石化、仿佛连灵魂都要出窍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很好,威慑效果达到顶峰。这样一来,颜爵以后处理相关事务时,绝对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谨慎谨慎再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爆了“地震”加“战争”的双重烟花。
嗯,为了清漓能少操点心,为了幕天阁能“和谐”一点,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默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真是深谋远虑。
她轻松地转过身,重新挽住水清漓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地悄声说:“清漓,你看,我把他‘鼓励’得多有干劲?”
水清漓垂眸,看着默那副“快夸我”的小表情,又瞥了一眼那边魂飞天外、显然被“鼓励”过头了的颜爵,冰封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拂过她额前被冰晶宫寒气浸润得有些湿润的发丝。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小妻子,为了让他“清静”,真是把颜爵往“火坑”里推得毫不手软,还美其名曰“有盼头”。
不过,这“盼头”,听起来……确实挺“热闹”的。水清漓那万年不变的心湖深处,似乎也因这“热闹”的预期,泛起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涟漪。
而颜爵,则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终于认命般地、沉重地、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卷宗。
罢了,罢了……既然上了这条“贼船”,面对这两位“暴躁”祖宗,除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幕天阁司仪的日子,果然是……相当有“盼头”啊!颜爵内心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