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投井时攥着的银丁香耳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胤禛捏着那枚耳坠,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纹路——这普通的银饰,藏着的却是针对他妻儿的巫蛊之术。“查!”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柳儿的底细、银丁香的来历,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牵连者,格杀勿论!”
粘杆处的暗卫立刻行动,像猎犬般扑向柳儿的社会关系:投靠的远亲、同乡、采买时接触的小贩,甚至她住过的破庙,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而暖阁的防卫也提到了最高级——除了陈嬷嬷、钱嬷嬷和几个陪嫁丫鬟,任何人不得靠近;饮食、药物要过三重查验,连衣物都要暴晒半日;胤禛还调来了两条西域狮子犬,嗅觉灵敏得能辨出微量毒物,日夜在院落外巡逻。
明玉躺在床上,闭着眼引导灵泉气息。那股温润的力量包裹着腹中胎儿,之前的隐痛渐渐消失,胎动也变得规律起来。她能感觉到孩子在慢慢长大,这让她紧绷的心稍稍放松,只是偶尔想起府里的暗流,还是会忍不住攥紧锦被。
永和宫的赏赐源源不断——人参、燕窝、安胎药,甚至还有德妃年轻时穿的软缎小衣,说是“给未来的小阿哥备着”。崔嬷嬷悄悄传话:“娘娘说,侧福晋只管养身子,外面的事有王爷和几位爷,她在宫里也会盯着,绝不让小人作祟。”
胤祥调了更多亲兵,把王府外围围得像铁桶;胤祯干脆在王府附近的客栈住下,每日带着人巡逻;胤?更直接,天天来王府“蹭饭”,坐在院子里哼着小曲,明着是热闹,暗着是用皇子身份震慑窥探者。
这日,胤禟风风火火冲进书房,手里攥着张纸,脸色黑得吓人:“四哥!银丁香有眉目了!耳堵上有梅花烙记,是南城‘巧手张’的手艺!那老东西几年前收山了,却私下接私活!”
“人呢?”胤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死了!”胤禟啐了一口,“柳儿进府前一个月,失足掉护城河淹死了!不过我查到,他有个相好的寡妇,住在芝麻胡同,最近突然阔绰了,还给儿子谋了城门吏的差事!我已经让人盯着她了!”
胤禛指尖敲了敲案面:“盯紧点,查清她接触过的人,尤其是柳儿进府前后。”这条线索虽断了一截,却也指向了背后的黑手——能让巧手张接私活,还能让寡妇突然富贵,绝不是普通人。
漕运那边的斗争也到了白热化。胤禛拿着戴铎搜集的证据,一口气拿下了通州码头的两个仓管和漕运衙门的五品主事,罪名是贪污漕粮、以次充好,人赃并获。消息传到朝堂,八爷党立刻炸了锅——官员们纷纷上奏,说胤禛“手段酷烈”“操之过急”,还暗指他“排除异己,培养私党”。
康熙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吵成一团,脸色平静得看不出情绪。直到争论最凶时,他才缓缓开口:“胤禛,你参劾之人,罪证确凿吗?账目经得起三司会审?”
胤禛出列,身姿挺拔:“回皇阿玛,罪证、人证、物证都在,儿臣已整理成册,随时可查验。漕运是国脉,蛀虫不除,根基不稳,儿臣所为,皆为国法,无半分私心!”
“既如此,依律法办。”康熙一锤定音,目光扫过群臣,“雍亲王继续督办漕运,阻碍办案者,同罪论处。”这话看似支持,却把胤禛架在了火上——办得好是本分,办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退朝后,胤禩看着胤禛的背影,眼底的温润彻底消失。他和胤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虑——父皇的态度,越来越难猜了。
暖阁里,明玉靠在软枕上,听陈嬷嬷说朝堂的事。听到胤禛被围攻,她的心揪了起来,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就在这时,腹中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安慰她。明玉愣了愣,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孩子和胤禛,她必须坚强。
“嬷嬷,帮我研墨,我给哥哥写封信。”富察明轩在御前行走,或许能帮着留意些消息,哪怕只是家人的问候,也能让她安心。
信刚写了几行,苏培盛匆匆进来,脸色古怪:“侧福晋,惠妃娘娘派人送赏赐来了,说是听闻您不适,赐了高丽参一对、东珠十颗。”
惠妃?!明玉的手猛地顿住。惠妃是八阿哥的养母,和德妃素来不和,此刻送厚礼,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想起柳儿的银丁香、府里的厌胜之术,心瞬间沉了下去。
陈嬷嬷脸色凝重:“侧福晋,这礼不能收,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小丫鬟的惊叫:“侧福晋!王爷送来的狮子犬挣脱绳子,冲进院子对着惠妃的礼盒狂吠,拉都拉不走!”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那两只狮子犬是特意训练过的,对毒物极其敏感!明玉的脸色瞬间变白,攥紧了锦被。陈嬷嬷厉声道:“快!封存所有东西,任何人不准靠近!苏培盛,立刻去请王爷!”
苏培盛转身就跑,可就在这时,装高丽参的锦盒缝隙里,缓缓渗出一缕暗黄色烟雾,还带着一股甜腻的腥气,闻着让人作呕。
钱嬷嬷瞳孔骤缩,猛地扑到榻前,用身体挡住明玉,失声惊叫:“是‘碎子香’!快闭气!”
“碎子香”是极毒的堕胎药,气味隐蔽,却能透过皮肤渗入体内!暖阁里的丫鬟们慌作一团,有的去捂口鼻,有的去拿湿布,明玉躺在床上,能感觉到腹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她紧紧护着肚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次,她和孩子能躲过吗?
窗外的狮子犬还在狂吠,暗黄色的烟雾越来越浓,而胤禛还在赶来的路上,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