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二人神色,淡然一笑。
向两人说道:“你俩甭惊讶,我那时在那府里,得为子孙计长远!那么大的府,府里人多事杂,凤丫头虽也是个能干的,可惜肚里墨水太少,全凭着一股子狠劲压制下人。宝丫头却不同了!”
湘云奇道:“如何不同?”
贾母微微前倾身子。
向二人说道:“你们细想,她才进园子时,不过略施小恩小惠,便让那些小丫鬟个个都向着她。”
黛玉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宝钗初来时,个个和宝钗交好,黛玉为此不开心过。
贾母说道:“环儿与莺儿为几个钱闹起来,她训斥了自家丫鬟,反倒给了环儿和赵姨娘体面。金钏儿投井后,又是她拿出两套新衣,解了王夫人的燃眉之急。”
湘云听得入神,不觉点头。
宝姐姐多好的一个人!
贾母看向湘云说道:“宝丫头体谅你手头紧,她便借着几筐螃蟹设宴,既全了你的颜面,又不着痕迹地帮了你。”
转向黛玉说道:“给你燕窝,更是恰到好处,让你把她当作知心姐姐。”
黛玉抬头含笑说道:“我们本就情同姐妹。”
贾母闻言,唇边泛起一丝似怜似叹的笑意。
向黛玉说道:“傻丫头,她既待你如亲妹,又怎会看不出你与宝玉之间的情意?你可知道,在你寻死觅活之前,我们议定的亲事,本就是宝钗。”
贾母说着刻意顿了顿。
才又说道:“你宝姐姐的亲事,她可曾向你透露过半句?”
这是黛玉和宝玉定了亲事后,黛玉方知道宝玉先是和宝钗定的亲事。
当时的宝玉不知道,宝姐姐是知道的。
黛玉也怨过宝钗和她离了心,定亲的事不告诉她。
后来成亲前,宝钗来看她时,黛玉才在宝钗面前装病的!
只是黛玉想起那日,忽然听到傻大姐说的话。
亲事独瞒她一人,心头仍隐隐作痛。
黛玉将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压住心底情绪。
含笑向贾母说道:“老太太当初选定了宝姐姐,为何独独瞒着我一人?”
贾母长叹一声!
向黛玉说道:“好孩子,我当初只知你兄妹好,我选宝钗,想着宝钗宝玉成了亲,将来两个都能疼你,偏选定宝钗了,袭人才告诉我,说你俩个有情。我何尝不疼你与宝玉?正是因晓得你们情深义重,才不敢说破啊。”
老人家眼角泛起泪光。
向黛玉说道:“你二人都是多病的身子,宝玉病得糊涂,你病得清醒,不瞒着你,你和宝玉两个闹将起来,若有个闪失,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呀!”
湘云听得怔住,忍不住插话。
向贾母说道:“老太太既知他二人情投意合,为何还要定宝姐姐?”
贾母带着几分无奈叹道:“袭人来说他两个情投意合时,已经定下宝钗了,再说你林姐姐那身子,三天里有两天病的,我是不愿意把林丫头给宝玉的!”
老人家顿了顿,目光扫过黛玉的脸。
贾母说道:“一则,你林姐姐身体弱;二则呢,宝钗身体好,懂人情善世故,能以小惠笼得人心,这些更适合大家主母;三则呢,宝玉和宝钗两个没多少儿女情,宝钗性子清冷,又不是个纠结情爱的,宝玉有个三妻四妾,宝钗都可容得。”
说到这里,贾母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