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祁冀因为连续高强度工作，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沉沉睡去，平板上还显示着尚未完成的数据模型。
温翎小心翼翼地走进主实验室，进行例行的安全巡检。
生怕吵到祁冀的休息。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工作台上，一个加密文件夹。
文件名很普通，旧项目归档。
若是以前，温翎绝不会多看一眼。
他对祁冀的研究本身就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要保护这个人而已。
但此刻，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赵一鸣临死前说的话，想起了那枚被血染过的芯片。
温翎走到工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
他记得祁冀的一个习惯性密码。
他尝试着敲入。
文件夹顺利打开。
里面没有复杂的子目录，只有寥寥几个文件。
他滚动页面。
看到最后一个文件的名字：项目代号：涅盘《强制性种群优化与生态重启》。
双击点进去后，里面是一份份冷冰冰的文档。
《高感染性气溶胶传播可行性报告》
《首批投放城市筛选与影响评估》
《旧人类社会结构崩溃预测》
《方舟基地在涅盘计划中的定位与职能》
最后一份文档是《人类清洗计划-最终版》
温翎点开。
冰冷的文字，不带任何感情地阐述着如何利用特异性病毒，筛选劣质基因，淘汰不适应新环境个体，保留优质种子，并引导剩余人类向更高等形态进化，或者说，异化。
温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握着鼠标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震惊吗？
是的。
这真相瞬间冲击他所有的认知。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释然。
他就知道。
一个能在绝境中优雅品酒，能面不改色地用他的枪处决研究人员，能轻描淡写的决定一个据点生死的人。
怎么可能是单纯来拯救世界的希望？
他不是救世主。
他是灭世的大反派。
“你看到了。”
祁冀从沙发上悠悠转醒，看着站在工作台边的温翎。
温翎转身看向刚睡醒的祁冀，甚至还能看到他眼白处布满的红血丝。
“为什么？”
祁冀伸了个懒腰，理了一下因为睡觉有些褶皱的白大褂，走到温翎面前。
“旧世界臃肿，充满无谓的纷争和劣质的欲望，它就像一株布满害虫的朽木，修剪枝叶已经无济于事，只有连根拔起，焚烧殆尽，才能在灰烬中孕育出新的形态。”
祁冀弯腰歪头看着温翎。
“而我，只是加速了这个必然的过程，温翎，你难道不觉得，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残酷，却比那个虚伪的旧世界，更真实吗？”
温翎看着他那张笑的像小狐狸的脸。
“你把我.....也当成了你计划的一部分？”
祁冀挑眉，“不，温翎，你是最特殊的那部分，也是这个世界给我的，唯一的礼物。”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然后呢？你要告诉周指挥官？还是把我交给那群愚昧的人类处置，或者......像处理赵一鸣那样，把我也清除掉？”
祁冀稍稍退开，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温翎看着祁冀，看这个疯子。
脑海中闪过两人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早就没了退路。
温翎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目光认真的看着祁冀，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祁冀。”
“我从一开始，选择的就不是什么人类希望，也不是什么正义未来，我选择的，是你，也只有你。”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不在乎，你要毁灭世界，还是要重塑世界，都随你，但你必须记住。”
“无论你去哪里，地狱还是天堂，都必须带着我，你亲手把我变成这样，就别想甩开我。”
“我是你的共犯，也是唯一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祁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宣言弄得一愣。
他看着温翎眼中那不再掩饰的偏执和疯狂。
“好啊，我喜欢你露出獠牙的样子，很可爱。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怎么会舍得甩开你，让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烧成我们喜欢的样子。”
祁冀拉着温翎，回到那台工作台前。
他滑动页面，指向其中复杂的基因筛选序列和病毒变异模型，他的语气变得专业而冷静：
“看这里，最初的病毒设计并非完美，它缺乏一种导向性，我后续的所有研究，包括那些所谓的抑制血清，都是在给它添加规则。”
他又调出几张地图，上面标记着现在主要的几个，尚在运转的人类大型基地。
“这些，是最后的堡垒。磐石江是我们的起点，也是向世界宣告新纪元开始的烽火台。”
温翎沉默地听着，目光跟随着祁冀的讲解，那些曾经在他看来复杂晦涩的数据和计划，此刻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变得清晰起来。
“需要我做什么？”
“很快，磐石就不会再平静了，周指挥官，巴德，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他们会成为阻碍。”
“我会处理。”
“我知道你会。”祁冀抬手将温翎微微凌乱的发丝理顺。
“但在这之前，我该领取一点，属于我的奖励了。”
话音未落，祁冀踮起脚尖，吻上了温翎的唇。
温翎似乎没想到祁冀这么快转移话题，愣了一瞬，便立刻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他紧紧搂住祁冀纤细的腰肢。
他们在冰冷的数据和末日的蓝图上交换着灼热的呼吸。
混乱中，祁冀的后腰抵上冰冷的工作台边缘，温翎顺手将他抱上桌面，散落的文件与平板被毫不在意的扫到一旁。
温翎站在他双腿之间，一手撑在他身侧的台面，另一只手仍牢牢固定着他的腰肢。
吻从唇畔一点点往下，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温......”
温翎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向祁冀，“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我还没休息好.....”鬼知道他现在的腰还酸着，这样下去，他不还得废了。
不过还没等祁冀说完，温翎的吻再次覆盖上他的唇，阻止他拒绝的话。
“我会注意一点的。”
祁冀：“......”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