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倾泻在镇妖侯府主院幽静的庭院中。凉亭下,林夜轻轻揽着夏清岚的肩头,凭栏而立,望着庭院中在月色下摇曳的斑驳竹影。晚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份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情与默契。
“清岚,”林夜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细细算来,你我结成道侣,已近三百五十载了。”
夏清岚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是啊,近三百五十年了。时光荏苒,犹记得当年在皇城西苑凤栖阁初遇时,你还是只是个初露锋芒的少年郎。”
林夜闻言,手臂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疼惜:“这三百多年,我真正留在你身边、留在家中的日子,屈指可数。不是在外奔波寻觅资源,便是在绝地险境中闭关苦修。一路走来,虽九死一生,却也幸得诸多前辈贵人相助,方能屡获机缘,有今日之修为。”
他低头看向妻子,目光柔和:“反倒是你,自我离去后,便以一己之力撑起这家、这侯府,更要忧心国事。内外操劳,诸事纷扰,辛苦你了。” 他深知,主持偌大侯府、周旋于夏国高层之间,还要应对因他而起的各种风波暗流,其中艰辛,绝非易事。
夏清岚抬起头,美眸在月光下清澈如水,柔中带刚:“夫君何出此言?你我夫妻一体,何分彼此?你在外披荆斩棘,是为这个家,也是为夏国争得一片天。我在内稳住后方,亦是分内之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况且,我的修为可未曾落下,如今也已稳固在星耀四阶巅峰了呢。”
林夜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夏清岚身负九天霓凰体,天赋绝伦,更难得的是她心性坚韧澄澈,即便身处繁杂事务中,依旧能保持道心通透,修行精进神速。这绝非仅靠天赋所能及。
“你的心性,我一直是佩服的。”林夜由衷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清岚,我此次归来,打算长住一段时间。”
“哦?”夏清岚美眸微亮,流露出欣喜。丈夫常年在外,聚少离多,能相伴左右,自是期盼。
“仙王雷劫,我已有九成以上把握。”林夜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他心念微动,感应着丹田能量大陆核心处,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深邃灰紫色雷光的寂灭雷神珠。此珠乃先天雷电法宝胚胎与寂灭天帝本源寂灭天火融合而成,已成为他的本命法宝,与他心血相连,意念相通。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绝对信心,寂灭雷神珠微微一颤,一股蕴含着无尽毁灭与新生奥义的磅礴力量隐隐流转,珠内那红发紫纹的器灵“小紫”也传递出一股亲昵与可靠的意念。有这等逆天宝物护体,足以削弱大半雷劫之威。
“雷劫之危,凭借寂灭雷神珠,我自有应对之法。”林夜继续道,眉头却微微蹙起,“然而,仙王天劫,并非仅有雷劫。那紧随其后、直指道心本源的心魔劫,方是真正的大恐怖。”
他目光变得深邃,仿佛在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些时日,我时常扪心自问,回顾这数百载修行路,虽一路高歌猛进,实力暴增,但于心境之上,却总觉距离那‘圆满无瑕’之境,差了最关键的一线。此线若不能弥补,渡那心魔劫时,恐生变故。”
夏清岚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心魔劫无形无质,专攻修行者内心最脆弱、最放不下的执念、恐惧与遗憾,比雷霆毁灭更加凶险。
“我曾请教过祖龙前辈,”林夜道,“他言道,修心无速成之法,唯有于万丈红尘中经历、感悟、超脱,方是磨砺心境的最佳途径。闭门造车,空坐枯禅,反而易生窒碍。”
他看向妻子,眼中带着期待与恳切:“清岚,我欲放下修为,收敛气息,与你一同融入这凡尘俗世,携手同游天下。不乘云,不御风,就如寻常夫妻一般,用双脚去丈量这世间的山河,用身心去体会这红尘中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或于市井中听闻百姓疾苦,或于山水间感悟自然造化,或于庙堂外冷眼旁观世情冷暖。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直至我心境圆融,再无滞碍。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
夏清岚听着丈夫的诉说,美眸中光彩流转。放下镇妖侯与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如同普通凡人夫妇般游历天下,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这不仅是对林夜心境的历练,亦是对他们夫妻情分的一场漫长而珍贵的沉淀。
她没有丝毫犹豫,展颜一笑,倾国倾城,用力点头:“夫君在何处,清岚便在何处。红尘万丈,有你相伴,何处不是仙乡?这侯府、这玉京,我早已安排妥当,交接政务只需与父皇禀明即可。我们何时动身?”
见妻子如此爽快应允,林夜心中暖流涌动,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待明日我入宫与父皇、大祭司说明情况,将一应事务交割清楚,后日清晨,我们便悄悄离去。”
“好。”夏清岚柔声应道,眼中已充满了对即将开始的游历的憧憬。
翌日,林夜与夏清岚一同入宫,觐见太上皇夏鸿与大祭司云尘。
听闻林夜欲携夏清岚闭关潜修、游历红尘以锤炼心境,为冲击仙王境做最后准备,夏鸿与云尘虽有不舍,但深知此事关乎重大,更是林夜道途的关键一步,自然鼎力支持。
“国事与侯府之事,朕与云尘自会打理妥当,你们放心前去便是。”夏鸿抚须笑道,“林夜,清岚,盼你们早日心境圆满,功成归来!”
云尘也颔首道:“侯爷与殿下放心,夏国有我等在,必安然无恙。预祝侯爷此行,道心通明,直指仙王!”
交代完毕,林夜与夏清岚回到侯府,简单收拾行装,并未惊动任何人。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两道收敛了所有气息的普通身影,悄然离开了镇妖侯府,汇入玉京城清晨稀疏的人流之中,向着远方而去。
男子一袭青衫,面容普通,却目光深邃;女子身着素衣,容颜清丽,气质温婉。如同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一对旅人夫妻,携手踏入了那万丈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