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小人记下了!”
看着蒙面汉子离开,卢垣也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包厢。
暮鼓声刚歇,落日的余晖消散在天空,平康坊的灯笼便一家接一家的亮了起来。
朱雀大街的喧嚣尚未散尽,坊门两侧的槐树已挂满了各式灯笼,将青石路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坊内酒肆的旗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胡姬酒肆的鎏金招牌下,一名龟兹舞女赤足踏着羯鼓的节奏,腰间的银铃声也是勾人心魄。
天香院三层的雕花栏杆上,悬着西域来的葡萄纹锦缎,烛光透过琉璃盏,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楼雅间里,程处默一脚踩在胡床边缘,靴底沾着东市马场的草屑,尉迟宝琪的貂裘搭在椅背,露出内衬的突厥狼头纹。
两人正在拼酒!
“五”
“十”
“十五,十。”
“你输了,喝酒!”
程处默咧嘴一笑,拿起杯子一仰脖,倒进嘴里。然后用袖子擦擦嘴:“啊~好酒,再来!”
旁边的尉迟宝琳赶紧拉住宝琪:“还玩呢?你没发现老默是故意输的吗?”
.....尉迟宝琪?:“好你个老默,故意输给我,然后喝酒。”
案几上摆着自带的白酒和西域葡萄酒,旁边的桌案上,一大盘撒着胡椒的炙羊肉,还散发着烤肉独有的香味儿。
旁边的小案几,还摆着瓜果和果脯。
长孙冲拿起一把小刀,割下一小碟羊肉,然后端到秦富面前:“大哥,尝尝这炙羊腿。”
秦富夹起一片尝尝:“嗯~不错,我就说撒上辣椒面好吃吧。”
“大哥说的是,来咱们喝一杯。”
在宫里陪着小公主玩了一会儿,傍晚秦富离开皇宫,正准备回秦宅,晚上再回魔海,可是刚出宫门,就被等候多时的程咬金几个堵住了。
几个人把今天的事说了说,秦富说几个兄弟干的不错,回头请他们吃饭。可是这几人,说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也不用去秦富家了,直接平康坊!
秦富满心拒绝(不可信),可是架不住几人的劝说,只好跟着他们到了平康坊。随便挑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青楼,天香院。
“今天哥几个表现不错,等这几天卖完琉璃球,每人一百贯辛苦费。”
“大哥,大气~我敬大哥!”
‘哗啦’包厢门开了,李崇义搓着手走了进来。
“你们可真快啊,这都吃上了,怎么没叫姑娘?”
尉迟宝琪朝秦富那么努努嘴:“大哥说.....他还是个孩子,不宜早近女色。”
.....李崇义朝着秦富一拱手:“大哥,叫几个听听曲,看看歌舞也是不错的啊。”
看到其余几人的眼神,秦富点点头:“好吧,但是说好了,别乱来。”
李崇义朝着程处默一仰下巴,后者拉开门跑了出去。
没几个呼吸,程处默又跑了回来,然后朝着众人挤眉弄眼。:“马上来~嘿嘿!”
楼下传来羯鼓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轻轻敲门。
靠门最近的程处默立刻说道:“进来~”
一个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体态丰腴的老鸨尖着嗓子吆喝道:“小公爷们看仔细了,这可是高昌,龟兹新来的舞娘!”
几名舞女面纱半掩,眼尾描着靛青,手腕上的金钏随着施礼的动作叮当作响。
“哎,我说三姑~如烟呢?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几个?”
被叫做三姑的老鸨子,拿着手里绣花的团扇轻轻拍在程处默的手臂上。:“程小公爷,谁敢瞧不起您啊~如烟今日身子不舒服,嗓子疼,不能陪几位,实在是抱歉啊。”
长孙冲看着挺斯文,像个弱鸡,听到这~直接抓起盘子里的一个橘子,朝老鸨子三姑扔去。三姑见状,立刻侧身躲开。
”哎呀~长孙小公爷,您这是做什么。“
长孙冲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平日里就算了,但是今天如烟必须给小爷过来。今天我们几个带大哥来这里吃酒,要是我大哥玩的不爽利~嘿嘿,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看见面露难色的老鸨子,秦富也不好说话。帮三姑,那就是打兄弟的脸。
李崇义片了几片羊肉,然后看着老鸨子三姑:“三姑,既然如烟姑娘嗓子不好,那就不用她唱歌跳舞,让他给我大哥斟酒作陪,陪好了咱们好说,陪不好....呵呵。”
三姑一看这几位,没一个是她敢得罪的,何况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大哥!
“好,几位贵人稍等,奴家这就去叫如烟下来。”然后看向后面:“你们还不快点给几位贵人斟酒。”
旁边的长孙冲悄声说道:“大哥,这如烟姑娘是天香院的头牌,我也没见过几次。”
三姑离开包厢,立刻迈着碎步去了‘天香院’头牌,柳如烟的房间。
正在胡椅上看书的柳如烟,看着进来的三姑。
“如烟啊,下面来了一桌惹不起的小爷,你还是下去陪一会儿吧。要不然,我怕他们把天香院拆咯。”
柳如烟微微低头,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是无尽的温柔。
她斜倚在胡床上,放下书,指尖拨弄了几下琵琶弦。:“妈妈,我今日真的不舒服,那个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烟啊,我知道,可是我知道没用啊!人家说了,只陪酒,伺候好客人就行。”
“什么客人?”
三姑叹了一口气:“宿国公府的程小公爷,尉迟兄弟,长孙大人的嫡子长孙冲。还有河间王府的小王爷,最厉害的那位不知道名字。但是这几人都尊称那位是‘大哥’。”
柳如烟站了起来,柔声说着:“怪不得连妈妈,都要小心怕得罪,都是大人物啊。我换身衣服,很快下去。”
三姑喜笑颜开的离开了房间,柳如烟的侍女立刻过来,开始帮她更衣。
‘叩叩叩’
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进了包厢,朝着众人施礼。:“诸位贵客,如烟姑娘来了。”
柳如烟轻移脚步,进了包厢。抬眼望向在坐的客人,眼波流转间,随即目光定在了坐在主位的秦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