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馆,杜月笙正在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商量着事情,然而还没有说多久,他的管家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老爷,不好了,张老板被人干掉了。”
杜月笙和其他几个手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杜月笙有些失态的问道:“你说的是谁,哪个张老板?”
“就……就是张啸林,张老板啊。”管家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
四大金刚之一的叶焯山不等杜月笙说什么,立刻跑了出去,赶紧叫人手准备,同时叫人去召集更多的帮众。
杜月笙经过了短暂的失态以后也恢复过来,然后立刻迈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在哪被杀的。”
“就在巴黎舞厅。”
“走!”杜月笙的话语声中带着杀意,此刻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这一时间,整个上海滩全都乱了,青帮的所有打手全都出动了,之前不怎么动用的枪支也全都拿了出来,甚至在三鑫公司的门口,还有四挺机枪被架了起来。
其他的那些黑帮们,看着青帮做出这种动作,不管是知道消息的还是不知道消息的,此时全都紧张无比,纷纷约束着自己的手下,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和青帮打起来。
这帮家伙是要发疯了。
杜月笙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巴黎舞厅,此时整个舞厅早已经被法租界巡捕和青帮的打手们围的水泄不通,看到杜月笙过来了,众人纷纷给这位老板让出了一条路。
进来了以后,舞厅里面同样有着特别多的人,此时距离比较近的黄金荣已经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来了。”黄金荣脸色阴沉的说道。
“嗯。”杜月笙点点头,然后他挥了挥手,除了几个心腹手下其他人全都出去,接着就看见已经被放下来的张啸林,他脖子上面的勒痕格外的醒目。
杜月笙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片刻后说道:“是那群赤血帮的人干的?”
黄金荣点点头道:“正大光明打进来的,啸林的保镖就跟是纸糊的似的一样,然后人家还是正大光明的离开的。”
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是没有看到刚才啸林的样子,死的狼狈不堪臭气熏天,在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牌子,喏,就在那。”
杜月笙顺着黄金荣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牌子。
只见那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名字,正是他们三大亨。然后张啸林的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看到了没,人家不只是要杀啸林,人家是要把咱们三个全都给宰了,三大亨?呵呵。”黄金荣继续自嘲的笑了笑。
在普通人眼里,高高在上如同在云端里面的三大亨,如今被人家打进了老窝,就像是杀一只兔子一样就这么给干掉了。
多么的干脆,又多么的强大。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让赤血帮继续这么耀武扬威,咱们青帮也不用再混下去了。”杜月笙铁青着脸说道。
“他们不就是武器好么,咱们又不是没有军火,只是平时不拿出来用,这一次,就和他们好好的算算账,顺便也让那些瘪三看看,上海滩,到底是谁说了算!”
其实走到这一步,也是杜月笙不得不这么做了。
如果张啸林不死,那么还可以说是下面的人互相争斗,就算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不是不可以谈。
可是现在张啸林被杀,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青帮不以对等的手段报复回去,那么他和黄金荣这个青帮大佬也就不用干了。
上海滩青帮弟子几十万,可不代表他们的手下也有这么多的人,其中真正属于打手的,也就几千人。
至于为什么青帮弟子能有这么唬人的数量,其实说白了就是和后来的香港黑帮一样。
大量的底层工作者,为了寻求一个庇护,就成了青帮成员,然后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定期交保护费让自己可以别受欺负。
当然,其实该受欺负还是受欺负,这就是青帮一个敛财的手段。
“阿生,这事儿,要不还是算了吧。”就在杜月笙转身离开的时候,黄金荣突然说道。
杜月笙猛地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师父,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都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
“师父,你……你说什么?算了?”
旁边的顾佳棠赶忙说道:“黄老板,这事不能这么算,如果这么算了,咱们以后如何在上海滩立足啊!”
旁边的几个高层,不管是杜月笙的人还是黄金荣的人都纷纷出言,都是不能这么算了,必须报仇。
杜月笙就这么看着黄金荣一言不发,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曾经叱咤风云,跺跺脚整个上海滩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黄金荣抬起头来,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了一种疲倦的感觉。
“阿生,你看看啸林。”他指着躺着的张啸林说道:“他的那些保镖,都是一直跟着他很多年的好手,哪一个不是刀头舔血一路杀过来的,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可是在那赤血帮面前,他们连一分钟都没有顶过去,这里是哪里,巴黎舞厅,啸林的老巢啊!”
“就这么让人家堂堂正正的打进来了,这帮人就跟纸糊的一样。”
他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咱们是人多,枪也多,可是又能怎么样,那群杀神真的在乎吗?”
“连工部局都给他们交保护费,一个月五万大洋啊,阿生啊,你告诉我,这上海滩,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接着,黄金荣的眼神突然有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众人说道:“这个赤血帮,水太深了,深的我根本就看不透。”
“他们背后到底是谁,洋人,鬼子,还是你们想的那些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咱们的人去和他们血拼,拿咱们兄弟们的命往里填,真的填的满吗?”
“到时候杀了个尸山血海,咱们几十年的基业还能剩下多少?到时候是鬼子能放过咱们,还是你那个结拜兄弟能放过咱们?那些早就眼红咱们的小赤佬,能放过咱们?”
“我老了,马上就七十了,不想临到最后,和啸林一样让人家给挂在这里,屎尿流一地。”
黄金荣再次回到了那种沧桑无力的状态,摆摆手说道:“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