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桥,我们便抵达了新都。
我本以为会前往车站前的办公区……但看到远坂领着我们往郊外走,我才想起目的地的位置。
──言峰教会。
这个地方我倒是略知一二。不过,也仅限于知道那里曾是孤儿院而已。
沿着缓缓上升的坡道向上攀登,沿途的建筑物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墓碑。
……没错。这座山丘的斜坡上,建有一处外国人墓地。
「上面就是教会了。
……
那里的神父可不简单,卫宫同学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说完,远坂便带着 Saber快步向前走去。
顺着她们前进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到一个类似建筑物的影子。想必那就是目的地的教会了。
不过,被远坂评价为「假神父」「不简单」,让我对那位神父的身份有些好奇。
在我的印象中,神父这个职业,本该由信仰深厚、虔诚笃实的人担任……既然远坂这么说,想必他与我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吧。
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商店街曾听说过「有个骑超酷摩托车的神父!」这样的话题。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那难道是真的吗?
「──哼。杂种,你看。」
被 Archer这么一提醒,我从沉思中抬起头。只见——
「哇──这可真厉害啊。」
一座极尽奢华的教会,在夜色中浮现。
或许这座高坡的大部分土地都属于教会,山丘顶部被平整得一望无际。
矗立在深处的教会,即便在夜晚,也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与其说有气势,不如说让人感受到一种威压。
我本就没什么信仰,从未与这类建筑有过交集……但面对如此肃穆的景象,竟会产生仿佛真的有神存在的错觉,实在不可思议。
即将进入其中,似乎需要些许勇气。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旁的 Archer。
「────」
青年金闪闪正神情凝重地凝视着教会。
他的表情异常认真,让我都犹豫着是否该开口搭话。Archer皱着眉头,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从他歪着头的样子来看,似乎心存疑虑……难道这座教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沉思了几秒后,Archer脸上露出一丝难以释怀的表情,但还是看向我,平静地开口:
「杂种。我留在这里。如果有事,你自己去处理就好。」
「……欸?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
「蠢货。我并非为了来教会,只是顺便陪你这趟行程,当作消遣罢了。
而且──看来不只是我要留在这里。」
他轻哼一声,意味深长地朝旁边瞥了一眼。视线的尽头,是那位身着铠甲的少女。
……啊,原来是这样。
远坂和 Saber都不信任Archer。想必在我和远坂进入教会期间,Saber会负责监视 Archer吧。
从她们的立场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但看刚才 Saber的样子,真担心这两人单独留下会出事。
我无意与远坂为敌,也愿意相信她们目前也是如此。所以……我不希望发生任何冲突。
「Archer。我知道你和 Saber关系不好……但我不想与远坂她们为敌。所以,你能别出手吗?」
「哦?」
面对我的请求,Archer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
……我已经算是让步了。
我竟然在请求本该互相残杀的从者「不要战斗」。虽然现在没有交战,但既然没有公然声明休战,事态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
所以,我无法说「绝对不要战斗」。我也不认为这位英灵会乖乖听从我的请求,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把话说清楚。
或许是看穿了我的纠结……Archer瞥了我一眼,得意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不会对 Saber拔剑。」
「……欸?」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我本以为,以这个傲慢男人的性格,要么会无视我,要么会一口回绝……
「怎么,你打算不与那些女人为敌吗?若是我的战争,定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歼灭,但这终究只是场消遣。对于主人的意愿,我姑且还是会遵从的。」
Archer用一种完全没有要遵从的语气,傲然说道。
……虽然不太明白,但看样子他姑且是听进去了。我松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他无视我的请求,我也毫无办法。这家伙拥有远超我的力量,而我左手上闪耀的令咒,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
我对这个男人依然知之甚少。但是……不知为何,我有种莫名的确信,他是个会遵守自己诺言的人。
「而且,这个地方……不,没什么。没必要一一告诉你这杂种。」
Archer依旧摆出傲慢的姿态。
但是……或许是我的错觉。在他说出这句谜之话语的瞬间,那份傲慢的威压似乎减弱了几分。
眨了眨眼,Archer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双臂抱胸的样子。他那压倒性的存在感,再次让我意识到这位青年是超越常人的英灵。
一定是我的错觉。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流露出像是遇到了怀念之物般的无防备表情呢。
「──好了。看来你们也商量完了。那我们走吧,卫宫同学。」
似乎和 Saber交代完了什么,远坂看准时机对我说道。
我应了一声,也没忘记跟 Archer打个招呼。
「那我去了。等我一下,Archer。」
对于我的话,Archer没有任何回应。我把这当作默认,转身离开伫立的青年,朝教会走去。
在跟上等候的远坂之前,我不由得留意了一下静静伫立的 Saber。
「────」
被黄色雨衣包裹的 Saber,依旧神情紧绷地站在稍远的地方。
这身奇特的装扮与她如利刃般的警戒心显得格格不入,但 Saber显然毫不在意这些琐事。她所关注的,只有那个傲然抱臂的黄金从者。
本就该互相厮杀的从者,彼此警戒也在情理之中。然而,Saber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头了。
从 Saber与 Archer的对话来看,两人似乎确实合不来……但 Saber的敌意,恐怕并非仅此而已。
事实上,Archer对 Saber的敌意毫不在意。非但如此,他看向少女的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愉悦。
抛开从者的身份不谈,要说 Archer有什么过错,值得 Saber对他抱有近乎杀意的敌意,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两人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心中带着一丝不安,我跟着远坂走进了教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