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岑苍栖这才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脸上还泛着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眼神略显局促。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傻子,似乎是害羞了。
他傻,却也是个正常男人。
“吃饭……”我低声朝他开口,顺势在桌前坐下。
眼神却不受控制的瞟向他身上鼓起来的那处小山丘。
“嗯。”他遮遮掩掩的坐下,藏住了那份窘迫。
就连吃饭也变得矜持小口起来,明显是心不在焉。
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懂了他此刻的困惑。
于是,我迅速在脑中思索着一套说辞,试图让他忘却这件尴尬的事情。
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是男人,你知道吧?”
岑苍栖迟疑的点头,眼里的疑惑更深:“嗯嗯。”
我继续补充,“我是女人。”
“男女有别,你知道吧?”毕竟公婆都是明事理的人,这种事情肯定会反复教他。
他似懂非懂的继续点头。
“那儿……”我抬手指了指他的某处,眼睛却不敢直视,“就是别。”
“我不小心摸到了,它可能不太高兴,就……”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我语速飞快的一通胡说八道。
寻思着他反正是个听话的傻子,不至于去深究那些连我都不明白的弯弯绕绕。
“阿栖,热……”他顺着我指的方向低头,嘴里低声嘟囔。
热好说啊!
我松了口气,立马给他碗里夹菜。
“那吃了饭我们去院子里凉快凉快。”
“行。”
明明正值八月夏意正浓,院子里却隐约吹起了初秋的凉意。
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我与岑苍栖就并排坐在摇椅上乘凉。
“还热吗?”
他摇头。
如此我便也放下了心来。
也暗自思忖,今后可不能再鲁莽行事,随手就掏。
主要是他之前就有过将钥匙揣在兜里的习惯,那些钥匙倒不是什么大门的钥匙,毕竟他从来都不出门。
而是岑家存放金银珠宝那些屋里的钥匙。
晚些时候,婆婆似乎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脸上没了撞破我与岑苍栖怪异姿势的尴尬。
“妈去村长家打听了。”
“徐大师以往都是三年准时来一次咱们村,也没留下什么电话。”
“哎……”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那也只能等了。
只要我这么个喜怒无常的祸害待在玉山村里,徐叙就一定会回来。
即使村子里如何乱成一团,有我在,也没有东西能伤得了岑家人。
唯一担心的便是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露馅。
徐叙曾说过,李婉这具身体维持不了太久便会腐烂。
岑苍栖虽然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他不害怕不代表公婆也能接受。
见我沉思,婆婆又补充道。
“妈明儿上县城里,去给你们买新手机。”
闻言我瞬间回神,“不用,最近村里不太平,我们一家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徐大师回来。”
在岑家我能保证他们一家人的安全,出了门可就不一定了。
婆婆一番思虑后觉得有几分道理,便应下了。
天色渐晚,夜幕缓缓降临,将我与岑苍栖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房里透出的些许光亮能让我们看清彼此的脸。
不久后,家里的下人有条不紊的点亮了院子里的灯,视线才重新亮了起来。
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陪岑苍栖玩了。
只能干坐在摇椅上,我看他,他看我。
天空中只有几颗寥寥星星。
我们俩下午都睡了一觉,静坐到深夜也没有睡意。
也不知道我没来的前面十几年,他都是怎么独自消磨时间的。
比我在地底下那古玉牌位中待着的日子还要无趣许多。
直到院子里的灯油耗尽,眼前又归于黑暗。
我揉了揉坐得有些发酸的腰,“该睡觉了。”
岑苍栖向来对我言听计从。
他迅速起身,还不忘搀扶我了一把。
等将他哄睡,已是凌晨时分。
我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门。
李大华无人收留,今晚必死。
一来我想看看在村里作怪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来,等他死了,饱餐一顿。
饿了三年,填饱肚子仿佛已经成了我的执念。
村里一片漆黑,家家户户早已进入了梦乡。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那一丝不平静的气息。
眼睛微微眯起,捕捉着李大华所在的位置。
李婉这具身体与他血脉相连,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说来可笑,当初睡在李家柴房里的人是我,现如今却成了享尽李家优待的他。
他就那样静静地蜷缩在柴堆上,仿佛睡梦中都有来自恶鬼的恐吓,眉头紧皱。
家中还未撤下的白色孝布随风摇曳,透露着几分悲凉的意味。
我却忍不住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村长只想着让嫁入岑家的我来照料李大华,被拒绝后他却也没想着收留李大华。
我倒是间接成了那六亲不认无情无义的人。
人和鬼有什么分别?
皆是自私自利又伪善的存在。
子夜,原本那轻柔的微风忽然变得强劲起来。
吹得高挂的白色帷幔与孝布漱漱作响。
那东西似乎,要来了。
我静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颇有节奏的细微声响。
平静无波的倒数着李大华的死亡。
一抹红色身影被浓雾裹挟着缓缓钻入柴房。
尚且在睡梦中的李大华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来临。
待那双细长又尖锐的手指精准的掐住他的脖颈,将他生生从柴堆上提起来时。
他才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喉间发出难听的“嗬嗬”声响,手脚拼命挣扎,却碍于不能呼吸逐渐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好奇这女鬼无视我存在的同时,她的目的和行为却令我陷入更深的困惑。
她不吸食人的精气,也不像我一样吞食魂魄。
就只是单纯的,想要他死。
随着她那尖锐的指甲逐个扎入李大华颈间的皮肤,鲜血从一开始的汩汩流出顺着她的手滴下,变成喷溅状。
柴房那老旧掉皮的墙壁上,溅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