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刚定下要当厂长就是不一样啊！你瞧这嘴角，都快翘到耳根子了！” 徐慧珍一边顺手接过赵乾手里的礼盒，一边笑着打趣。
目光落在挽着赵乾胳膊、满脸笑意的陈雪茹身上，“再想想你前几天，整天为布坊的库存发愁，连吃饭都没个顺心劲儿。还是乾哥有办法，轻省省就把你的事给捋顺了，不愧是我们的小神医”
陈雪茹被说得脸一热，嘴上却硬气回着：“那是，谁让我男人心疼我呢！”
“看把你得意的，外面太热还是快进去吧，石头正切着西瓜呢。”徐慧珍见陈雪茹脸颊发红还嘴硬没好气道
“倪倪慢点跑，当心摔着！” 赵乾看着跑的更快的赵倪笑着喊了一声
“这个先放堂屋吧，回头再理。”徐慧珍对刚跑出来接自己手里礼盒的赵端、赵坤说
几人走到葡萄架下，石头已经将切好的西瓜摆在石桌上。
“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凉丝丝的，快解解暑。可不能让我们‘陈厂长’，热着了。”徐慧珍拿起一块西瓜，递到陈雪茹面前打趣道
陈雪茹接西瓜，咬了口甜丝丝的瓜肉，才笑着回嘴：“你还没完呢，我早想好了。这两个厂就是乾哥给我们仨的私房，后面的一堆事，你们两谁也逃不了。”
徐慧珍刚咬了口西瓜，听陈雪茹这话便笑出了声：“哟，这刚把‘厂长’的名头捂热，就开始给我们派活啦？行啊，招人这事我应下。”
葡萄架垂着绿亮的藤蔓，已然泛紫的葡萄串在风里晃动。赵乾和五小并排坐着边吃西瓜，边看着三女讨论着私房的经营。
第二天吃完早饭，徐慧珍收拾完厨房就过来帮着赵乾整理进行去娄家的礼品。
“筱筱家的情况你问过没？你这礼品都备妥了？” 徐慧珍擦了擦手，目光落在锦盒上 —— 昨天从同仁堂挑的阿胶、黑枸杞早已分装妥帖，这会儿多出来的两个盒子，一看就是新准备的。
赵乾笑着点头，打开锦盒给她看：“筱筱昨儿说，伯父爱喝明前龙井，我备了两罐今年的新茶；伯母准备一对龙凤佩。”
“你倒细心。” 徐慧珍眼里带了笑意，刚要再说，就听见东屋传来赵倪的欢呼声：“月牙姐！你快帮我编一下辫子，大哥他们快出去啦！”
没多久，一行人就收拾妥当。赵乾开着轿车，副驾坐了娄晓筱，后座挤着五小。陈雪茹和徐慧珍今天要去商行忙着厂子的事情。娄晓筱时不时回头和五小聊天，指着窗外跟赵倪说：“前面拐过去，就是我家胡同了，我家院里有棵老银杏树。还有我小妹小娥，比你大两岁，准能跟你玩到一块儿去。”
赵倪眼睛一亮，扒着座椅靠背追问：“小娥姐姐喜欢狗吗？我能带她一起和雪球、琥珀玩吗？”
“你呀，就想着玩。” 娄晓筱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车厢里顿时满是笑声。
轿车刚拐进胡同，就看见一扇朱漆大门前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妈子，见车来了，立刻笑着往里喊：“太太！先生！大小姐他们到啦！”
车门刚打开，娄母就挎着裙摆迎了出来，脸上笑出两道细纹：“小乾可算来了！快进来，你伯父一大早就在院里等呢！”
她拉过赵倪的手，又摸了摸四小的头发，“妮妮也来啦，快进屋，外头晒。”
刚进院门，就见娄父坐在石榴树下的石桌旁，手里捏着把紫砂壶，见赵乾进来，立刻站起身：“小乾，坐！刚泡的龙井，过来陪我喝会茶。”
他目光扫过赵乾手里的礼品，佯作责怪，“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不用那么见外。”
“第一次正式登门，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赵乾笑着把礼品递过去，眼角瞥见石桌旁蹲了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赵倪，正是娄晓筱说的小妹娄小娥。
“小娥，快叫人。” 娄母走过去，把小姑娘拉到身前。娄小娥俏皮地看了看赵乾，又扭头瞅了瞅娄晓筱，然后对着赵乾伸出小手，脆生生喊：“姐夫好！我可以已经改口咯，我的见面礼呢？”
赵乾被这直白的追问逗笑，将早有准备的礼盒，递到娄小娥手里：“早给你备着呢， 聚顺和的芝麻酥和南洋带来的甜心巧克力，喜欢吗？”
娄小娥的眼睛 “唰” 地亮了，就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她捏起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混着笑喊：“喜欢！比我爸买的还好吃！”
说着就拉过赵倪的手，把巧克力盒递过去：“妮妮妹妹，你也吃！”
赵倪不客气地捏起一块，剥了金箔纸咬了小口，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真甜！在家每天只能吃两个！”
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分享零食，连蹲在银杏树下的赵坤都忍不住探头，赵端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却被娄小娥瞥见，笑着对四小喊道：“哥哥姐姐也来吃！””
娄父坐在石凳上看着，手里的紫砂壶盖轻轻磕了磕杯沿，对赵乾道：“这丫头，平时见了生人腼腆，今儿见了你们倒放得开。”
赵乾笑着接过娄父递来的茶杯：“小娥心性纯，有同龄人陪着自然欣喜。”
堂屋里，娄父抿了口茶，看向赵乾：“听说你有华夏商行的关系，还弄了两个厂子给晓筱她们练手。”
“有些股份。” 赵乾放下茶杯，如实说道，“现在各路牛鬼蛇神当道，没点背景生意难做，借商行的路子，能省很多麻烦和刁难。”
娄父点了点头，语气里带了些感慨：“如今北平城里各路势力盘根错节，做实业难啊。我那些产业成了各路势力眼中的香饽饽，都盯着，来来去去股份少了四成。”
赵乾听了，顺势说道：“伯父，我倒是有个建议，不妨听听：不如把国内这些实业慢慢兑出去，不用急着清盘，只求稳妥变现就好，家里留个两三处够落脚的住处就行。带着钱去爪哇发展，那里现在正在大力发展实业，经商的限制宽松，在那我能保证没人能妨碍您的正常经营。”
娄父捏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壶身的冰裂纹，眉头微蹙却没立刻反驳，只是望着院角摇曳的银杏叶出神。堂屋里静了片刻，只有院外传来的蝉鸣和孩子们的笑声隐约飘进来。
“去爪哇？” 娄母端着刚切好的梨片走进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将瓷盘放在石桌上，“那里最近的事情倒是听说了，虽说现在生意艰难，可毕竟我们的根在这里，突然远走他乡，小娥还小，晓筱和你的婚事已定，这样离开……”
娄晓筱坐在一旁，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也跟着点头：“乾哥，要是爹娘去了爪哇，我这边……”
赵乾见状，忙补充道：“伯母、晓筱，我这话不是让您家立刻就走。产业兑出去，最少要半年到一年，可以先在爪哇那边投资些。后面可以根据情况再决定，这样也是一条后路。晓筱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后面也会经常去那边，毕竟那里我投资的产业也不少。”
他顿了顿，又看向娄父：“伯父，您要是担心变现的事，华夏商行在北平有不少信得过的买家，都是做正当生意的，不会压价。我可以让商行的人帮您对接，保证兑出去的钱都能全额转到你海外的户头。”
娄父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松动：“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一步迈得太大了。多年的产业就这样放弃了，有点不舍。”
他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你说的也在理，现在北平这局势，再耗下去，剩下的六成股份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您先好好考虑着，有决定再说。” 赵乾笑了笑，又聊起赵乾在南洋的产业投资，娄父听得频频点头，越聊越投机。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娄母做了一桌子拿手菜：松鼠鳜鱼、酱肘子、还有清炒的时蔬，都是娄晓筱小时候爱吃的。
饭桌上，娄母不停给赵乾和五小夹菜，娄父则跟赵乾碰了杯，说：“我跟你师叔认识这么多年，两家也是世交，知道你是个可托付的。筱筱这孩子，交给你我们放心，后面好好过日子。”
赵乾看向身边的娄晓筱，见她脸颊微红，笑着点头：“伯父放心，我会的。”
娄晓筱偷偷掐了下他的胳膊，眼底却满是笑意。娄父、娄母看在眼里，也跟着笑起来，饭桌上的气氛越发融洽。
下午临走时，娄母把一个红布包塞给赵乾，里面是两双绣着鸳鸯的布鞋：“这是我给你们做的，婚礼上穿正好。你们俩的婚事，可得早点定日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娄父则拉着赵乾的手，叮嘱道：“原料运输的事，我让账房跟你商行对接。下次有空，咱们再好好聊聊爪哇的事。”
赵倪拉着娄小娥的手，舍不得松开：“小娥姐姐，下次我还来找你玩好不好？”
“好！” 娄小娥用力点头，“我也可以跟姐姐去找你玩！”
轿车驶出胡同，赵倪扒着车窗往后看，直到娄家的大门看不见了，才坐回座位。娄晓筱靠在赵乾的肩膀上，声音里满是笑意：“我爸妈今天可高兴了，特别是我爸，跟你聊生意聊得都忘了时间。”
赵乾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他们满意就好。接下来，就该去慧珍家了。”
夕阳斜斜地照进车厢，五小在后座嬉戏打闹，一路欢声笑语，朝着南罗鼓巷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