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不哭”魏麟哲温柔的帮着小孩擦拭眼泪,声音仿佛可以柔的出水,“我们去后院找元宝玩好不好?”
“可以…可以带着顾宸一起吗?”小孩抽噎着,但还没忘记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去后面陪着元宝玩。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宴会可能会结束的晚一点,你先乖乖回房间睡觉好不好?”魏麟哲温柔的样子落在所有小孩的眼里。
“好,我困了就回房间乖乖睡觉”魏逸丞说着还点了点头,生怕魏麟哲不相信他一样。
魏逸丞牵着顾宸的手,一起走向后院,狗房的门被打开,元宝直接冲了出来,把魏逸丞扑倒,疯狂摇着尾巴,偶尔还会汪汪叫,表达着自己的开心。
魏麟哲目送着那小小的身影雀跃地跑向后院,脸上残余的温柔在转身的瞬间收敛殆尽,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不远处。
叶家的当家人正站在他父亲魏升身旁,脸上堆着略显局促的应酬式微笑,而那个闯祸的叶轩,此刻正微微仰着头,似乎还想对着魏麟哲的方向再次表达歉意。
魏麟哲完全无视了那道试图寻求宽恕的稚嫩目光,仿佛叶轩只是空气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步履沉稳,径直走向自己的父亲和那位叶总。
在恰到好处的距离站定,他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温度的弧度,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份量,清晰地传入叶父耳中,“叶总最近真是日理万机,连管教小公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跟在魏麟哲身后的叶轩一听到这话,脸都白了,站回自己父亲身边,垂下头,一声不吭。
魏麟哲那平稳却带着冰冷重量的话语,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叶父的耳膜,再狠狠扎进心里,叶父脸上的应酬笑容瞬间僵硬,额角几乎立刻渗出了细微的冷汗,他放在叶轩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掐得叶轩微微吃痛,却不敢出声。
他猛地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儿子拽到身前,赶忙赔笑,腰身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魏总,您这话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叶某疏于管教,这就让犬子给您道歉”
叶轩被扯得一个踉跄,抬起头,正对上魏麟哲垂下的视线,那双眼睛里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审视的、冰冷的平静,比直接的怒火更让他害怕,小男孩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先前那点不甘和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巨大的恐惧。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魏逸丞流的不是魏家的血,我也不该说你们不重视他”叶轩的眼泪夺眶而出,瑟瑟发抖的努力站直身子。
魏麟哲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在叶轩惊恐的小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沉默的几秒钟对叶父和叶轩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宴会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终于,魏麟哲开口了,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魏逸丞是我们魏家承认的孩子,不管他流的是谁的血,他都是我们家的人,且不说你们的年龄,就那番话,更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他说话的对象是叶轩,但目光却淡淡扫过叶父,仿佛在说,“看,你的儿子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叶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声应和,“是是是,魏总说的是!回去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魏麟哲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份道歉,但语气依旧淡漠,“叶总,孩子的教养,体现在细节上,今天冲撞的是我家小崽,我尚且能看在两家的面子上说一句‘小孩子打闹’若是将来在外面冲撞了更不该冲撞的人,恐怕就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了”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叶父背后发凉,只能连连点头称是,抓着叶轩的手又紧了几分,心里已经把回家后如何执行“家法”盘算了好几遍。
魏麟哲似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微一点头,便转身优雅地拿起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走向另一位宾客,脸上重新挂起了无懈可击的、社交式的浅笑,仿佛刚才那段充满压迫感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直到他离开,叶父才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后背的衬衫都快湿透了。他低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回去再跟你算账!还不谢谢哥哥大人大量!”
叶轩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朝着魏麟哲的背影小声嗫嚅,“谢谢哥哥”
但魏麟哲早已走远,那句话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里,或许根本没被听见,叶轩看着那个高大挺拔、被众人环绕的背影,又想起刚才他对那个叫魏逸丞的小孩温柔似水的样子,巨大的委屈和害怕再次涌上心头,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而他父亲此刻满心都是如何弥补这次失礼带来的影响,丝毫没注意到儿子的恐惧和难过,只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想着下一步该去和哪位魏家的关键人物套套近乎。
后院隐约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嬉笑声,夹杂着元宝快活的吠叫,那声音像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温柔地漫过雕花窗棂,而这边的宴会厅,水晶灯下流淌着香槟与寒暄,每一句笑语都精心丈量,恰到好处,底下却暗沉着无数试探与权衡。
叶轩站在父亲身侧,小手里还残留着被父亲紧攥过的痛感。那欢快的笑声越清晰,他就越觉得自己像被浸在冰冷的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滞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到那无形却坚硬的壁垒。
好似有些人生来就在那暖光之中,而他,连仰望都需屏息。
魏逸丞,那个他甚至不屑于认真看待的养子,其存在本身,竟就是魏家一道不容置喙的宣言,魏麟哲甚至无需疾言厉色,只一个剥离所有温度的眼神,一次彻底的漠视,就已然将这条冰冷的阶级界限,无声却深刻地烙刻进叶轩的认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