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忽略了他后半句的贫嘴，目光落在他揉肩膀的动作上，停顿了片刻。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眼，语气尽量平淡地开口：
“秦峪。”
“嗯？怎么了？”
秦峪立刻凑近屏幕。
“你这次拍摄的影视基地……是在临省吧？”
“对啊，就隔壁，航班不到两小时。”
秦峪随口答道，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纪老师，你……问这个干嘛？”
纪槐序避开他瞬间变得探究和期待的目光，视线飘向一旁，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
“过两天……我没什么重要安排。”
他顿了顿，几乎能听到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看看。”
他说得含糊其辞，但“去看看”三个字，在当下的语境里，意思再明确不过。
视频那头的秦峪，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呆呆地看着屏幕里的纪槐序，好几秒都没反应。
“……纪老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你要……来探班？”
“嗯。”
纪槐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眉。
“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当然方便，一百个方便！”秦峪立马打断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毫不掩饰的雀跃，整个人都快贴到摄像头上了。
“纪老师，你真的要来？什么时候？具体哪天？我去接你？或者你告诉我时间，我让助理去接你？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让酒店准备，片场附近有家私房菜特别……”
看着他这副样子，纪槐序心底那点因为主动提出探班而产生的忐忑和羞窘，忽然就消散了。
他勾了勾唇角，打断了秦峪的喋喋不休。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具体时间……我再看看行程，确定了告诉你。”
“好，都听你的。”
秦峪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他盯着纪槐序，眼神亮得惊人。
看着秦峪在屏幕那头喜形于色的样子，纪槐序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和喜悦。
“嗯。”纪槐序应了一声，算是将探班这件事彻底敲定。
他看着秦峪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仿佛能感受到那股雀跃透过屏幕传递过来，让他自己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那你……”
纪槐序顿了顿，视线不经意地再次扫过秦峪刚才揉按的肩膀。
“拍戏注意安全。”
“放心。”
秦峪立马保证道。
“我身手好着呢，而且有专业武指，安全措施都到位。必须让纪老师见到完整的我。”
又开始耍宝。
纪槐序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主要是秦峪在说，纪槐序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直到秦峪那边传来助理催促准备下一场戏的声音，两人才不得不结束通话。
“纪老师，那我先去忙了？”
秦峪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嗯，去吧。”
“忙完给你发消息。”
“好。”
视频挂断，屏幕暗了下去。
纪槐序靠在沙发里，却没有立刻起身。
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规划探班时间，以及各种琐碎的小事。
要带什么过去吗？会不会打扰到秦峪工作？片场人应该会很多……
各种念头盘旋着，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以往面对未知社交场合时那样感到排斥和疲惫，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跃跃欲试。
而另一边。
刚刚结束视频的秦峪，几乎是飘着走出休息室的。
“秦哥，下一场戏准备了！”
助理看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有些好奇。
“来了。”
秦峪脚步轻快，浑身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跟导演说一下，我今天状态特别好，争取一条过。”
助理含糊的应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在前头的秦峪已经在脑海里开始盘算着如何调整后续几天的拍摄计划，怎样才能挤出更多时间陪纪槐序。
他甚至开始挑剔起酒店的房间布局，琢磨着要不要换个更安静、视野更好的套房。
“小陈。”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助理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帮我个忙。”
助理小陈立刻竖起耳朵：“秦哥您说。”
“跟导演再仔细核对一下我未来三天的通告，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一些零散的戏份集中拍摄，或者跟其他老师协调一下时间，尽量给我空出个完整的半天，或者至少……晚上收工早点。”
小陈一边点头一边在手机备忘录上飞快记录。
秦峪继续道：“帮我看看影视基地附近，有没有环境好、私密性高的餐厅，口味要清淡，但得有特色。哦对了，再查查有没有评价好的甜品店，要那种不太甜的。”
“还有。” 秦峪压低了些声音。
“我住的那间房，跟酒店沟通一下，把房间里的香薰换成助眠的，不要之前那种太浓烈的。”
小陈一一记下，心里暗暗咂舌。
这架势，比接待国际制片人还细致。
秦峪想了想，又补充道：
“帮我准备一些保暖的衣物。围巾，毛绒帽子之类的。再准备一些独立包装的暖宝宝，都要质量最好的。”
他想起纪槐序总是微凉的手脚，影视基地在郊区，冬天比市区更冷。
小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
“秦哥，是……有重要的朋友要来吗？”
他没见过秦峪对谁这么上心过，连衣物和暖宝宝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秦峪闻言，脸上瞬间又漾开那种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他拍了拍小陈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得意：“嗯，特别重要的人。”
他没明说是谁，但小陈看着他这春光明媚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能让秦峪这样的，除了那位传说中的纪老师，还能有谁？
交代完这些，秦峪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大步走向拍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