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中年人盖上了最后一个章，将文件袋推了回来。“好了。你的关系已经转过来了。去四楼的县委办找周主任报到吧。”
“谢谢。”沈铭起身，接过文件袋，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
来到四楼，县委办公室的牌子就挂在走廊最显眼的位置。与楼下的安静不同，这里的气氛明显要紧张忙碌得多。走廊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手里拿着文件，脸上带着一种紧绷的神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但都被压得很低，像是一群蜜蜂在蜂巢里发出的嗡鸣。
沈铭一眼就看到了主任办公室的牌子。他走过去，门是虚掩着的。他再次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醇厚的中年男声。
沈铭推门进去，一个身材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就是县委办主任，周文海。
“周主任，你好，我是新来报到的沈铭。”
周文海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热情地伸出手：“哎呀，沈铭同志，欢迎欢迎！早就听说你在青云镇的大手笔了，书记可是不止一次在会上表扬过你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笑容也显得十分真诚。如果不是模拟器里看过他那张“告状”的嘴脸，沈铭几乎就要信了。
“周主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分内的工作。以后还要在您的领导下多多学习。”沈铭握了握手，语气不卑不亢，脸上也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他脑海里的【洞察人心】技能，在接触周文海的一瞬间，便给出了一行淡淡的反馈：【周文海：表面热情，内心审慎，对你的到来持观望态度，并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果然是个人物。
“来，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周文海松开手，领着沈铭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所有看到周文海的人，都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一声“周主任”。而他们看向跟在周文海身后的沈铭时，眼神里则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县委办新来一位副主任，而且是从乡镇直接提拔上来的，这个消息昨天下午就已经传遍了。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周文海将沈铭领到一间办公室前，门上已经挂上了“副主任办公室”的牌子。
“条件简陋了点，你先将就一下。”周文海笑着推开门。
办公室不大，但很整洁。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两把椅子，仅此而已。窗明几净，可以俯瞰楼下的小花园。
“很好了，谢谢周主任。”
“客气什么。”周文海摆了摆手，“你的办公用品，待会儿会让小李给你送过来。你先熟悉一下环境，下午开个碰头会，我再正式把你介绍给大家。”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五十岁上下，身形清瘦，面容严肃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到周文海和沈铭，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刘，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周文海立刻笑着迎上去，“这位就是新来的沈铭同志，以后就是我们的同事了。沈铭，这位是刘源，刘副主任，咱们办公室的资深前辈。”
刘源。沈铭心中一动，模拟器里那个处处给他使绊子、把他当勤杂工使唤的“资深副主任”，就是他。
“刘副主任，你好。”沈铭主动伸出手。
刘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指尖和他碰了一下，便立刻收了回去，语气更是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哦，欢迎。”
说完，他便不再看沈铭，而是转向周文海：“主任，下午汇报的材料，有几个数据还需要跟统计局那边再核对一下。”
“行，那你去忙吧。”周文海似乎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
刘源点了点头，从沈铭身边走过，径直回了自己斜对面的办公室，整个过程，再没有给沈铭一个眼神。
这已经不是冷遇，而是赤裸裸的无视和排挤了。走廊里几个假装路过的年轻科员，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周文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他干咳了一声，对沈铭说：“老刘就是这个脾气，对工作要求高，你别介意。行了，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个会。”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沈铭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着斜对面那扇紧闭的门，神情平静。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模拟器里的第一幕，已经上演了。接下来，就是那位刘副主任的“下马威”了。
沈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房间里还带着一股新家具和油漆的味道。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
一切，都和模拟器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复杂的人际关系，深不可测的同事，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是为了放松，而是为了积蓄力量。
他知道，自己不能等。与其被动地等着对方出招，不如主动掀开这张桌子的第一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抱着一堆文件和文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沈主任，您好，我叫李强，是办公室的科员。周主任让我把您的办公用品送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又拿出一摞厚厚的旧报纸和文件。
“沈主任，您刚来，可能还不熟悉业务。刘副主任说，让您先看看这些去年的工作简报和会议纪要，熟悉一下咱们办公室的工作流程。”李强笑着说，但眼神却有些躲闪。
沈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明显是陈年旧档的“学习资料”，心里冷笑一声。
来了。
第一道考验，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