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吱呀吱呀”地碾过县城的青石板路，雪水融化的痕迹在路边结了层薄冰，走起来格外小心。林逍坐在车辕上，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来县城，1979年的县城虽不如后世繁华，却也透着股热闹劲儿，路边的国营商店挂着醒目的红色招牌，自行车铃声清脆地穿梭在人群中。
“逍儿哥，前面就是国营饭店了。”虎子指着前方一栋青砖瓦房，屋顶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门口挂着“红旗国营饭店”的木牌，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正排队等着买包子。林逍点点头，朝赶车的老栓叔喊：“栓叔，劳烦把车停到饭店旁边的巷子里，别挡着路。”老栓叔应了一声，熟练地拽了拽牛缰绳，牛车缓缓拐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林逍拍了拍身上的棉袄，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对虎子说：“你跟栓叔在这儿看着车，我去饭店问问。记住，别乱走动，看好咱们的东西。”虎子用力点头，握紧了怀里的三八大盖——这枪是用来防身的，山里出来的猎物金贵，难免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老栓叔也说：“放心去吧，我在这儿守着，牛都栓结实了。”
林逍整理了下衣襟，迈步走出巷子。国营饭店里飘出阵阵饭菜香，夹杂着馒头的麦香和红烧肉的油香，引得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掀开门上的棉帘走进店里，暖气流瞬间裹住了他，店里摆着八张方桌，有一半坐了客人，服务员穿着白色的褂子，端着盘子在桌间穿梭。
“同志，要吃点啥？”一个服务员迎上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笔。林逍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同志，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问下，你们饭店收不收新鲜的野猪肉？刚从山里打的，还热乎着呢。”服务员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朴素却眼神诚恳，便说：“收不收我做不了主，得问我们大厨。你等着，我去叫他。”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油腻围裙、围着白毛巾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些不耐烦：“谁要卖野猪肉啊？现在这时候，假货多着呢。”这男人就是饭店的大厨刘师傅，做了二十多年的菜，对食材挑剔得很。林逍连忙上前，态度恭敬地说：“刘师傅您好，我这野猪肉绝对是真的，今早刚从黑石坳打的，大公猪有五六百斤，还有小黄毛和母猪，都处理干净了，就在外面巷子里的牛车上。”
刘师傅挑了挑眉，黑石坳他知道，那地方山深林密，确实有野猪出没。他沉吟了一下，说：“走，我去看看。要是真货还好说，要是敢拿家猪肉冒充，我可饶不了你。”林逍连忙应着，领着刘师傅往巷子走去。虎子和老栓叔见林逍带了人来，连忙站起身，虎子下意识地往牛车旁边靠了靠。
刘师傅走到牛车旁，掀开油布的一角，一股新鲜的肉香扑面而来。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猪肉的纹理，又翻看了一下肉的颜色，眼里的不耐烦渐渐消失了。“这肉确实是野猪肉。”他站起身，指着车上的肉说，“不过我们饭店也吃不了多少，而且这母猪肉太老，大公猪的肉虽然紧实，但太柴，客人不爱吃。”
林逍心里一沉，连忙说：“刘师傅，那小黄毛的肉嫩啊，适合做小炒或者红烧，客人肯定喜欢。您看这小黄毛，才半大，肉质最鲜了。”刘师傅看了看那只小黄毛，点了点头：“这小黄毛确实不错。这样吧，这小黄毛我要了，多少钱一斤？”林逍想了想，现在市场上猪肉才1.2元一斤，野猪肉虽然稀罕，但毕竟是野味，价格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他试探着说：“刘师傅，您看8毛一斤怎么样？连皮带骨头一起算，这小黄毛一共55斤，算下来44块钱。”
刘师傅皱了皱眉，心里盘算了一下——小黄毛的肉确实值这个价，而且现在饭店正缺些新鲜野味吸引客人。他摆了摆手：“行，就按你说的来。不过44块不好听，我给你45块，就当是给你凑个整。但我有个条件，以后要是再打到新鲜的小黄毛或者狍子，得先给我们饭店留着。”林逍一听，连忙点头：“没问题！以后有好货，我第一个给您送过来！”
刘师傅喊来饭店的两个伙计，把小黄毛抬进了饭店后厨，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数了45块钱递给林逍。林逍接过钱把钱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对刘师傅道了谢。刘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看你是实在人，我跟你说个地方，你剩下的肉去那儿卖，保准能卖完。”
林逍眼睛一亮：“刘师傅，您说的是哪儿？”刘师傅说：“城东的黄铁矿厂，你去后门摆摊。那里的矿工都是拿工资的，家里条件好，而且矿工体力消耗大，就爱吃这种扎实的肉，野猪肉更是稀罕物，肯定抢着买。不过你得早点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林逍连忙道谢：“太谢谢您了刘师傅，以后有好货我一定先给您留着！”
送走刘师傅，林逍把45块钱拿出来给虎子和老栓叔看，虎子眼睛都直了：“逍儿哥，这么多钱！够我给我娘买好几块花布了！”老栓叔也笑着说：“还是你有本事，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卖了45块。”林逍收起钱，说：“栓叔，虎子，咱们先去把野猪胃卖了，刘师傅说东头有个‘益生堂’药铺，二舅说跟掌柜的认识，能卖个好价钱。卖完咱们再去黄铁矿厂，顺便买些吃的垫垫肚子。”
老栓叔赶着牛车，朝着城东的方向走去。县城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冻梨的，还有挑着担子卖蔬菜的。虎子趴在车边，好奇地看着路边的摊位，嘴里不停地问着：“逍儿哥，你看那冰糖葫芦，红红的真好看，咱们买几串给晓梅妹子带回去，她肯定喜欢”林逍笑着说：“等卖完肉，给你也买两串。”
没多久，就到了“益生堂”药铺。药铺的门脸不大，门口挂着“悬壶济世”的牌匾，里面飘出淡淡的药香。林逍抱着用布包好的野猪胃走进药铺，柜台后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在拨弄着算盘，这就是药铺的掌柜李老。“李掌柜您好，我是王家坳王三河的外甥，他让我来给您送点东西。”林逍上前说道。
李老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林逍一番：“三河的外甥啊，快坐快坐。你带来了什么东西？”林逍把布包递过去：“李掌柜，这是刚从山里打的野猪胃，新鲜着呢，已经处理干净晒干了。我二舅说您这儿收这个。”李老打开布包，拿起野猪胃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野猪胃品相好，没破损，是味好药材。”
他放下野猪胃，说：“你这野猪胃有大有小，大的那个能卖15块，小的四个一个算8块，一共47块钱，你看怎么样？”林逍心里一盘算，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还高，连忙说：“谢谢李掌柜，没问题。”李老从抽屉里拿出23块钱递给林逍，又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药材，尽管拿来，我这儿都收。”林逍连忙应下，又道了谢，才走出药铺。
回到牛车上，林逍把47块钱加上之前的45块，一共92块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里。“卖了47块！”林逍笑着说，“咱们现在去买些吃的，然后去黄铁矿厂。”老栓叔赶着牛车，在路边找了个卖肉包的摊位，林逍掏出1块2毛钱，买了12个大肉包——这肉包个头大，皮薄馅足，想想后世那些工业包子还是现在的人实惠。
三人坐在牛车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包。虎子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个还不够，又拿起第四个：“逍儿哥，这肉包真好吃，比家里的窝头香多了！”林逍笑着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给你留了六个呢。”老栓叔也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说：“这肉包确实不错，平时我都舍不得买。”林逍自己吃了三个，剩下的三个留给老栓叔，三人吃饱喝足，牛车也到了黄铁矿厂的后门。
黄铁矿厂的后门是一条宽敞的土路，路边已经有几个摆摊的，有卖蔬菜的，有卖日用品的，还有卖熟食的。林逍让老栓叔把牛车停在一个空着的位置，然后和虎子一起把油布掀开——车上堆着两大堆野猪肉，那只五六百斤的大公猪处理后出肉足足有520斤，200斤的母猪出肉180斤，再加上那头小黄毛，满满当当堆了一牛车。两人把肉整齐码好，林逍还特意把小黄毛的半扇放在最显眼处，旁边摆了块小木板，用木炭写着“新鲜野猪肉，不论部位9毛一斤”。
刚摆好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矿工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看到木板上的字眼睛一亮：“小伙子，野猪肉真不论部位都9毛一斤？没糊弄人吧？”林逍连忙点头：“大哥您放心，绝对实在价！今早刚从黑石坳打的，还热乎着呢，您看这肉的颜色，跟家猪肉不一样。”男人蹲下身，摸了摸肉又闻了闻，咧嘴一笑：“确实是野猪肉的味儿！我以前在山里当过猎户，一摸就知道。给我称10斤肥点的，家里老婆孩子都爱吃这口。”
林逍连忙拿起杆大秤，麻利地挑了块肥瘦相间的肉称好，用稻草捆结实递过去：“大哥，正好10斤3两，算9块钱。”男人爽快地掏出9块钱递过来，提着肉边走边喊：“这儿有新鲜野猪肉，9毛一斤不论部位，都来看看啊！”这一喊不要紧，周围摆摊的和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原本冷清的摊位瞬间热闹起来。
“给我称20斤，我家人口多！”“小伙子，给我来15斤，要带点骨头的炖汤！”“我要8斤，给孩子做肉馅！”矿工们下班的时间刚好到了，穿着工装的工人们涌了过来，围在摊位前争相购买。林逍和虎子分工明确，林逍负责称肉、算账、收钱，虎子负责挑肉、捆扎、递肉，两人手忙脚乱却有条不紊。老栓叔也没闲着，帮着维持秩序，大声喊着：“大家别急，都有份！肉足够多，保证新鲜！”每个人林逍都多多少少多算了一二两的，大家都觉得这个小伙子会来事
有个经常打猎的老矿工凑过来，看了看肉的纹理，对周围人说：“这确实是正经野猪肉，黑石坳的野猪我见过，肉就这紧实劲儿。9毛一斤真不贵，现在家猪肉都1块2了，这划算！”经他这么一说，大家更放心了，买肉的人越来越多。有个矿工一次性买了30斤，笑着说：“这么新鲜的野猪肉不好遇，多买点腌起来，能吃好久。”林逍一边称肉一边笑着回应：“大哥有眼光，野猪肉腌了更香，炖菜炒菜都好吃。”
忙到日头偏西，摊位前的人渐渐少了，牛车上的肉也下去了大半。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工作人员。围在摊位前的最后几个矿工见了，都笑着打招呼：“张书记，您也来买肉啊？”这是矿上的后勤书记张建军，负责矿上食堂和福利采购。张书记点点头，看向林逍：“小伙子，你这野猪肉是刚打的？还有多少斤？我们矿上食堂要采购一批，给工人们改善伙食。”林逍心里一喜，连忙说：“张书记您好，是今早刚打的，大公猪出肉520斤，母猪出肉180斤，刚才卖了不少，剩下的大概还有300斤左右，保证新鲜，这半扇小黄毛我留着带回家吃。”
张书记蹲下身，拿起一块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肉质新鲜，纹理紧实，是好肉。300斤我们全要了，你跟我们去食堂过秤结账，要是够数，以后有好货可以直接给我们食堂送。”林逍连忙应下：“谢谢张书记！保证够数，分量足称！”他和虎子、老栓叔一起，把剩下的肉装到食堂送来的几个大竹筐里，跟着张书记的人往矿上食堂走去。到了食堂，过秤后果真足有303斤，张书记让会计按9毛一斤算，一共是272块7毛。
会计给林逍递来273块钱：“小伙子，零头给你抹了，凑个整。以后再有新鲜野猪肉，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食堂长期要。”林逍连忙接过钱，连声道谢：“谢谢张书记，谢谢会计！以后有好货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食堂大师傅也凑过来说：“小伙子，你这肉确实好，下次送来直接找我就行。”林逍应下后，和虎子、老栓叔一起空着手走出食堂，心里满是欢喜。
回到空牛车旁，林逍把钱都掏出来整理了一下：卖小黄毛45块，卖野猪胃47块，零散卖给矿工的钱有186块3毛，食堂采购给了273块，除去买肉包的1块2毛，一共赚了550块1毛！这个数字让三人都惊呆了，虎子激动得跳了起来：“逍儿哥，咱们发财了！这么多钱！”老栓叔也攥着缰绳感慨：“我赶十年牛车也赚不了这么多，你们俩这趟真是出息了！”
林逍也难掩激动，把钱仔细分成三份，一份用布包好贴身放着，另外两份分别装好，说：“栓叔，这10块您拿着，多亏您帮忙赶车，还帮着维持秩序，这是您应得的。虎子，咱俩回去分，我先拿着。”老栓叔连忙推辞：“我就赶个车，哪能要这么多？5块就够了！”林逍把钱塞进他手里：“栓叔，就拿着吧，以后还得麻烦您帮忙呢。”老栓叔这才收下。
三人把牛车收拾干净，老栓叔把那半扇小黄毛仔细裹好放在车板中间，又找了块油布盖在上面，防止路上沾灰。虎子拎着剩下的几个肉包，递给林逍和老栓叔：“逍儿哥，栓叔，咱们再吃点垫垫，路上好有力气。”林逍接过肉包，三人坐在车辕上快速吃完，老栓叔吆喝一声，赶着牛车朝着王家坳的方向出发。夕阳西下，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牛车“吱呀吱呀”的声响和三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乡间小路上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