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要不……要不……夫君晚上还是去看看淳妹妹吧?她自小受家里宠惯,今日遭此大难,定然吓坏了。
她常跟臣妾念叨着想念阿玛额娘,还和臣妾与莞姐姐笑说,以后要给莞姐姐腹中的孩儿生一大堆弟弟妹妹作伴呢。夫君晚上若是能去看看她,她一定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雍正只觉她明明自己得了机会,却还一心替旁人着想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怜,便道:“朕已经答应你了,明日再去看她也不迟。”
他由聂慎儿的话,想到了时任刑部侍郎的伊都立,思索着又道:“只这么一点奖赏,未免太轻了些,不足以酬谢你救了淳常在的功劳,你晋位贵人的时日尚短,不好再行加封……”
他顿了顿,看着怀中人乖巧的侧脸,“这样吧,你整日替莞嫔、淳常在她们着想,自己又岂能不想念家人?
你父亲安比槐,如今还在处州吧?朕便将他调来京城,到刑部任个员外郎,也好全了你的孝心。”
聂慎儿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莫测的光,随即被更深的“惊喜”与“感激”所取代,她连忙从雍正怀中起身,就要下榻谢恩,“臣妾……臣妾谢夫君隆恩!”
雍正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好了,与朕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安心等着你父亲来京便是。”
【慎儿后援会:刑部员外郎可是从五品,安比槐我嫉妒你的好命!不用吃华妃的千里追魂刀了,可以送上门来被亲女儿刀,你切记夹紧尾巴做人!】
【真相帝:无奖竞猜慎儿这临时一箭中了几雕,得到淳儿爹的感谢,杀华妃心腹周宁海,不让可能有孕的华妃侍寝,安比槐升官……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甄学家003:曹妈咪坑了华胖胖一手吧,真要华妃装不知道直接不来养心殿就好了,不管周宁海说什么都咬死不认,居然还让她过来一趟?】
【四大爷的滤镜:慎儿每天都在巩固自己“一心只爱四大爷,不懂宫斗,只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设哈哈哈哈,四大爷还就吃这套!】
天幕左侧,重华殿的一处偏殿内。
安陵容与莫雪鸢匆匆赶回时,产房已被精心布置妥当,厚重的帷幔自梁上垂落,将床榻区域围拢得严严实实。
赵婆婆正扶着窦漪房站在床边缓缓踱步,窦漪房穿着一身素软的寝衣,长发披散,脸上带着隐忍的痛色,宫缩的滋味让她很不好受。
但当她见到安陵容打开帷幔进来,还是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下意识地朝前迎了两步,“慎儿,我都和雪鸢说了,让她不要去找你,怕耽误了你的事,她怎么还是把你叫了回来?”
安陵容快步上前,握住窦漪房的另一只手,瞧着她精神尚可,放心了些,“姐姐生产这样的大事,我要是没能陪在姐姐身边,会遗憾一辈子的,还有什么事能比姐姐更重要?”
窦漪房反握住她的手,笑得愈发温柔缱绻,“那有什么关系?要是你真回不来,姐姐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绝对不让我的小慎儿留下任何遗憾。”
安陵容哭笑不得,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生产之事何等凶险,岂能儿戏?”
窦漪房含笑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慎儿,不是玩笑,姐姐是认真的。”
安陵容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赵婆婆扶着窦漪房慢慢走回铺了厚软锦褥的床边坐下,笑着道:“慎儿你回来了也好,宫人刚送了热粥来,你喂娘娘吃些,待会儿好有力气生产。
我去叫人多准备些热水和布巾,再配两副生产时可能会用到的药,有备无患。”
安陵容忙收敛心神,应道:“婆婆放心,姐姐这里有我。”
赵婆婆点了点头,又叮嘱了窦漪房两句“放宽心”,转身出了帷幔。
安陵容走到一旁的小几边,端起那碗温热的米粥,先验了毒,确定安全后,才用小勺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送到窦漪房唇边,柔声道:“姐姐,张嘴,先吃点东西。”
窦漪房眨了眨眼,顺从地张嘴吃下,咽下后才温声道:“慎儿,姐姐还有力气,自己可以吃的。”
安陵容故意板起脸,佯装不悦,“怎么?难不成姐姐是嫌我了,不愿意让我喂?”
窦漪房最是拿她这副模样没办法,无奈一笑,妥协道:“胡说什么?姐姐怎么会嫌你?好好好,让你喂总行了吧?”
安陵容满意地弯起唇角,继续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着她。
一碗粥见底,窦漪房的额头上汗意更浓,宫缩的间隔越来越短,痛楚也愈发剧烈起来,她懒懒地靠在安陵容的肩头,气息微促,却还惦记着问道:“慎儿,都快中午了,你是不是也没用膳?肚子饿不饿?”
安陵容放下空碗,半搂住窦漪房,另一只手熟练地在她后腰处轻轻按揉,试图帮她缓解一些疼痛,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姐姐,“我不饿。姐姐,很疼吧?再忍忍,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开始生,我陪你说说话。”
窦漪房依恋地在她肩头蹭了蹭,“嗯,有慎儿陪着,就没那么疼了。”
殿外,刚刚与大臣议完事的刘恒听说窦漪房要生了,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却被拦在了重华殿门口。
这位平日里沉稳持重的代王殿下,此刻却在重华殿门口急得团团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雪鸢双手交叠在身前,面无表情地守在门边,赵婆婆恰巧从厨房的方向走来,解释道:“殿下稍安勿躁,娘娘刚用了些吃食,积蓄力气,这还没有正式发动呢,当然没有动静了。”
刘恒急忙上前一步,问道:“赵女医,那本王现在能进去看看漪房吗?她现在肯定很需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