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层走廊 00:50)
廖文辉的手在餐车把手上攥出冷汗,金属表面被体温焐得发烫。23 层走廊的应急灯仍在诡异地明灭,将墙面上的油画切割成跳动的血色碎片。藏在餐车底部的赵晓晓突然动了动,白色裙摆扫过他的脚踝,像冰凉的海草缠上来。
“还有多远?” 赵晓晓的声音闷在布料与金属的夹缝里,带着哭腔。她的草莓发卡不知何时歪到耳后,沾着半截烧焦的纸钱,随着餐车颠簸轻轻摇晃。
廖文辉喉结滚动,扯松歪斜的领带。他的白衬衫后背洇出深色汗渍,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别出声。” 转过拐角时,他瞥见消防栓镜面里的倒影 —— 两个脸色惨白的人,活像从停尸房逃出来的。
2310 号房的冷气扑面而来,廖文辉猛地拽住赵晓晓的手腕将她从餐车下拉出。女孩的白色连衣裙沾满蓝灰色墙灰,裙摆的荧光颜料在黑暗中幽幽发亮,那是模仿海水的特效涂料,此刻却像某种深海生物的黏液。
廖文辉看着眼前的赵晓晓,头皮瞬间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的天,你这模样,大晚上能把人活活吓死。”
赵晓晓抹了把糊在眼尾的深色颜料,露出青白的眼圈:“等你见了林导 ——” 话未说完,窗户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廖文辉和赵晓晓同时转头,只见林瑟曦正从窗外的空调架上小心翼翼地爬进来。她的白色风衣沾满了灰尘和墙灰,下摆还滴着水,不知是海水还是灭火时的泡沫。她的假发已经取下,黑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却更添了几分诡异。
林瑟曦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她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廖文辉和赵晓晓下意识地互相抱住,身体微微颤抖。林瑟曦看到他们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怎么,被自己人吓到了?”
“林导,你这出场方式也太吓人了。” 赵晓晓松开廖文辉,拍着胸口说道。
林瑟曦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崔政赫深信不疑。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的事,算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崔政赫也不是吃素的。” 廖文辉皱着眉头,走到沙发边坐下,“他一出现就识破了我们的电路故障的谎言,而且行动迅速,很快就控制了监控室和封锁了 23 层。这次我们能顺利脱身,真是侥幸。”
林瑟曦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接下来,崔政赫肯定会对 23 层进行全面搜查,我们必须把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都处理干净。”
(2307房 2:30)
杨帆的花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取证镊子,正夹起半张烧剩的黄裱纸。他的沙滩短裤口袋里装着便携式紫外线灯,照向地面时,纸钱灰烬里的荧光颗粒发出微弱的蓝光 —— 与苏可美甲的荧光反应完全一致。“崔队,这荧光和苏可案的成分相同。” 他对着耳麦说道,声音里带着兴奋。
崔政赫穿着深灰色亚麻衬衫,战术腰带藏在宽松的衣摆下,听见声音后转身。他的目光扫过宋寅蜷缩的沙发,男人的西装沾满纸灰,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 允真... 苏可...”
“刘波,调取自毁前的最后画面。” 崔政赫敲了敲耳麦,耳后贴着骨传导通讯器。
戴鸭舌帽的刘波正在破解电脑加密系统,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崔队,摄像头在自毁前捕捉到模糊的白色衣角,材质分析显示是化纤布料,和苏可溺亡时穿的防晒衣一致。” 他的 t 恤上印着游轮吉祥物,腰间鼓起的便携式光谱分析仪正在扫描桌面的能量饮料罐。
房间另一角,余小雨穿着碎花连衣裙,手里的湿度检测仪正在扫描窗台:“海水渍的含盐量 2.8%,和邮轮东侧甲板的浪花一致。” 她的遮阳帽下露出半截耳机,实时接收着周瑞鹏的清洁车扫描数据。
崔政赫的耳麦传来王烨的汇报:崔队,后勤部加急聘请的心理医生已过安检,携带了针对蓝珊瑚致幻剂的干预方案。 他蹲下身,手电筒光束避开宋寅涣散的瞳孔,只见对方指甲缝里嵌着灰色墙灰。
守住走廊出口。 崔政赫起身时踢到床底的自毁摄像头,焦黑外壳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通讯频道突然震动,王子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崔队!游客筛查锁定重点目标,林瑟曦团队住在 2309、2310,距宋寅房间 50 米,中间拐角的镜面墙正好挡住监控。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两小时前的
场景如电影回放:惨白的妆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翻窗时带起的海风混着海盐气息。那个精准的攀爬轨迹、自毁摄像头的量子加密技术,分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反侦查手段。
又是他们。 崔政赫盯着衣柜上的焦痕,那里曾藏着廖文辉安装的微型摄像头,一个纪录片团队能搞出军用级自毁程序,星河娱乐的拍摄设备还包括量子粉碎机? 他转头望向正在分析饮料罐的刘波,嘴角扯出苦笑,要不咱们转行去当星探,挖他们的技术人员?
刘波扯了扯歪掉的鸭舌帽,便携式光谱分析仪在腰间嗡鸣:可拉倒吧崔队,就那个扛摄影机的廖文辉 —— 他比划着瘦高身形,整天耷拉着齐肩长发,走路没个正形,我瞅着就像个瘾君子,分分钟想掏手铐。
杨帆的花衬衫抖落纸钱灰,取证镊子精准夹起半片碎纸,突然笑出了声:得了吧你,人家那叫‘风一吹就倒’的文艺范儿,哪像你 —— 他上下打量刘波的内置战术背心穿搭,穿得跟移动防爆盾似的,廖文辉举着摄像机往你跟前一站,活像铁塔保镖押着个偷电瓶的豆芽菜。
余小雨调试着湿度检测仪,碎花裙摆扫过窗台的海水渍:不过说真的,林瑟曦的长相简直是女娲毕设级别的。黑色长卷发随手挽成低髻,驼色风衣被海风一吹,衣摆和发丝一起翻卷,随便一个镜头都像电影截图。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了句,而且说话时眼尾微挑的弧度,跟壁画里的古希腊女神似的,难怪廖文辉整天举着摄像机追着拍,换我也想给这种颜值当免费摄像师。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崔政赫心口。宋寅在幻觉中反复念叨的
突然浮现,那个三年前割腕的女星,尸检报告里模糊的 神经毒素 与苏可体内的蓝珊瑚荧光剂重叠。把白薇案的卷宗调出来, 他敲了敲耳麦,重点查她死前接触过的星河娱乐成员。
刘波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崔队,你怀疑白薇吸的毒是蓝珊瑚?
没等来崔政赫的回答,崔政赫走向壁画,手指在画框边缘停顿许久。这幅《假面狂欢夜》里,面具下的男女举着水晶杯,在猩红帷幔间旋转,烛火将阴影拉得老长。他的目光扫过十二张面具,突然定在左侧立柱旁的身影 —— 那人戴着半幅青铜面具,衣褶走向与狂欢的人群相反,脊背挺直如持枪的姿态。
壁画颜料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那人面具上的纹路竟与林瑟曦团队自毁摄像头的焦痕相似。崔政赫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廖文辉扛摄像机的背影,想起林瑟曦翻窗时带起的海风。画中所有人都在笑,唯有这个身影的面具缝隙里,眼瞳画得格外锐利,像在盯着画外的猎物。
他忽然意识到,邮轮上的每个角色都戴着无形的面具:宋寅的恐惧、林瑟曦的优雅、廖文辉的萎靡,甚至刑侦七人组的游客装扮。而那个混入狂欢的身影,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摘过面具 —— 就像画中这个脊背挺直的人,根本不是舞会宾客,而是举着酒杯的猎人。
邮轮的汽笛声闷响着撞进房间,崔政赫转身时,画中青铜面具的角度似乎转了半度,面具下的嘴角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