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楚奕辰会将付白叫来瑾王府，属实在系统的意料之外。
【宿主，你假死在付白面前，现在还和他下棋……】
【不是后来又活了吗？】
楚奕辰一边敷衍系统，一边继续在脑子里继续盘算。
皮货需要验看，容易暴露藏于其中的刀剑……
若是打扮成一群卖炭翁……
将武器埋在炭堆最底层，且表层炭堆得足够厚，检查者只翻动上层炭火，不容易被发现。
给系统都听沉默了。
很诡异好吧。
还有，你难道忘了对着人家还撒狗粮来着。
【好歹给人家一个缓冲时间吧。】
【都开春了，也该缓过来了。】
系统没招了。
付白也看着棋局上那不着调的棋子欲言又止。
“王爷，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楚奕辰仿佛才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人。
“王爷若是心不在此…不妨先与臣讨论正事。”
“朔王大军压境，京城人心惶惶，我们……”
付白说着说着，发现楚奕辰脸上丝毫没有什么焦躁的情绪。
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玩味的思索。
“正事？”
楚奕辰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棋盘。
“这不就是正事吗？”
付白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棋盘上楚奕辰下的两枚废棋。
“陪本王解闷，就是付公子最大的正事。”
楚奕辰又送了付白一子。
“付公子觉得，本王这棋下的怎么样？”
这根本就不是楚奕辰的水准。
他这是想做什么？
付白沉默了一瞬，决定实话实说。
“恕臣直言，王爷此棋……毫无章法。”
楚奕辰像是终于来了兴致，撑着下巴的手总算放下来。
“那付公子觉得，本王该如何破了这死局？”
付白凝神看着棋盘思索片刻，指向一处。
“若白色弃了这片，转而强攻黑棋腹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来付公子也明白弃子争先这个道理。”
楚奕辰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他作为“一权独揽”的瑾王，讲那些道理听进去的人只占少数。
但…若是同样趋于瑾王淫威，而被迫低头的付家呢？
付白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王爷高见。”
他执起黑子，点在楚奕辰废局的一方。
“这被弃之子，也需知晓自身使命，更要……物尽其用，方能不负王爷心血。”
楚奕辰眉梢微微一扬。
“那就麻烦付公子了。”
【宿主，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昨日颁布下去的战术，有多少人是不情不愿做的？】
【挺，挺多。】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一个属于他们阵营的一个说客。】
不尽心尽力怎么行？
付家是带头俯首称臣不假。
但付家对先帝忠心耿耿，更是不假。
当时那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都是瑾王一手逼迫。
谁也不知道，在班师回朝刚回宫不久，楚奕辰偷偷去了一趟付家。
隐蔽丹加上夜行衣，楚奕辰翻出宫简直不要太简单。
付家夜里早早灭了蜡烛。
只剩付将军的书房还留着烛光。
楚奕辰就窝在书房里等着药效过去。
期间一直听到付将军止不住地叹气。
不知过了多久。
隐隐约约的，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付将军屋里有人坐着。
他一抬头，不知道楚奕辰什么时候坐在了房间角落。
双方对视上，皆是一抖。
付将军将人请到案前。
“王爷此刻不在宫中稳定大局，亲临寒舍，想必有要事。”
付凛山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他亲自斟了一杯热茶，推至楚奕辰面前。
楚奕辰没有碰那杯茶。
他注意到了付凛山已经爬上细纹的眼角和略微的几根白发。
“付将军，本王今夜前来只为一件事。”
说着，楚奕辰后退两步，起身朝付将军行了个大礼。
“……劳烦付将军，保护好宁王。”
付凛山心中巨震。他没想到楚奕辰会行此大礼，语气几近请求。
“本王能为他扫清一部分障碍，却无法时刻护在他身边。”
“有些刀，来自暗处，防不胜防。”
付凛山沉默着，彼时，他还不明白楚奕辰的意思。
王爷会让那些新贵有多少威胁？
楚奕辰下一句话直接就把他砸懵了。
“……皇储，新太子，只能是宁王。”
“也只会是宁王。”
付凛山没想到这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王爷，你……”
他不知道楚奕辰会以什么方式来确保皇储只会是宁王。
但若真是如此……
宁王阅历尚浅，母族根基薄弱，几乎无法为他带来助力。
他日后能倚靠的……也不过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起来的楚奕辰。
一旦楚奕辰有所疏漏，或者被其他事情牵制。
那楚明澈便是那狂风暴雨中最易折断的幼苗。
“王爷……需要老臣做什么？”
付凛山沉声问道，心中却已隐隐有了猜测。
楚奕辰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本王要你在关键时刻，保住他的性命。”
付凛山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王爷。”
付凛山目光如炬，缓缓开口。
“您应当知道，此举若传扬出去，于您，于老夫，皆是灭顶之灾。”
若是他二人的谈话若是被人发现，无疑是将结党营私和私议皇储死死钉在了身上。
“所以，此事止于此室，入你我之耳，绝于你我之口。”
“付将军，你掌部分兵权，在军中心腹众多。”
楚奕辰语气里带着一丝服软。
“是少数能在乱起时，有能力做到此事的人之一。”
“就当是明远以个人的名义……求您护住他。”
他还想再行一礼，被付凛山起身拦下。
“只要老臣一息尚存，必护宁王殿下周全。”
当付凛山匆匆忙忙赶去，看到楚奕辰把刀架在楚明澈脖子上，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
“王爷当真没有篡改……”
这是时隔多日重新见面，付凛山开口问出的第一句话。
“若他选了三哥，本王自然是要改的。”
楚奕辰语气淡淡地说着，仿佛说的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
接着，他不紧不慢地交给付凛山一个卷轴。
“劳烦付将军，明日请付公子来瑾王府小聚。”
付凛山刚拿到卷轴就觉得里面沉甸甸的，展开就看见一个样式别致的令牌静静躺在里面。
这，这是……
付凛山双眼瞪大。
“王爷，你这可是……”
“付将军无需担心，此时绝不会与付家有任何联系。”
“那王爷呢？”
楚奕辰抿茶的动作一顿。
“计划一但被朔王察觉，王爷可为自己考虑过退路？”
楚奕辰垂眸，沉默着说不出话。
无所谓。
反正这所谓的剧情，不会让朔王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