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莹日复一日地逗弄着在地毯上打滚的白霜,偶尔抬眼望向窗外那几乎已成日常的、孩子气般的战斗。
她灰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如同神只俯瞰人间戏剧。
“太弱了,”她轻哼一声,指尖点着窗外,“辛灵千挑万选,就找了这样一群孩子?若是全盛时期的金离瞳,他们加起来,恐怕连他随意挥出的一剑都挡不住。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
她的目光更多停留在文茜和铁希身上。
看着文茜在校园里肆无忌惮地带着小跟班霸凌王默,看着她因嫉妒陈思思而扭曲的脸,看着她对建鹏露出不屑,却又在看向舒言时,眼神里闪过一种笨拙的、扭曲的渴望。
白光莹的眉头越蹙越紧,她实在难以理解:“这个文茜,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双方已是敌人,战斗时却对那个舒言屡次手下留情,强行收回攻击,让金王子承受力量反噬的痛苦……而她,居然还觉得自己喜欢那个优等生?”
作为曾经被当作附属品、被忽视自身意志的仙子,白光莹对如今铁希的处境有种本能的共情。
“追逐那点虚无缥缈、并不属于她的光,却对真正属于她的、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力量源泉如此轻慢……真是愚蠢!”
高泰明偶尔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头,视线掠过落地窗,将下方的冲突尽收眼底。
前世的记忆碎片浮现——那个最终性格彻底扭曲、张扬跋扈的文茜,却凭借着被金王子仙力滋养出的惊人生命力和出众外貌,在模特界混得风生水起。
他甚至记得,自己旗下很多奢侈品品牌都曾找她拍过广告,那时的她,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带着刺的玫瑰。
凭着不顾他人死活的疯劲,很快就跨越阶层,比莫莎那个小童星的收入还要高。
就在这时,下方刚结束一场冲突的文茜,仿佛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射向大楼顶层的方向。
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穿透了距离和玻璃的阻隔,与高泰明和白光莹的视线有了瞬间的交汇。
“感知很敏锐啊,”白光莹挑眉,“不愧是金王子选中的人。不过,照她这样打法,一味忽视真正在乎她的仙子,去追逐并不属于她的幻光,等到铁希变回那个霸道强大的金王子时,现在的矛盾只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怕是要彻底撕裂。”
高泰明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看透结局的淡漠:“等到铁希找回力量和记忆,变回那个视一切为蝼蚁的金王子时,文茜大概才会想起铁希的好。可惜,到时悔之晚矣。”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昂贵的实木桌面上敲了敲,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冷酷的兴味。
前世他被自身的痛苦和短暂的生命所困,无暇他顾,这一世,带着二十五岁的灵魂和庞大的资源,看着这群孩子重复着相似的轨迹,一个有些黑暗的念头悄然滋生。
他转向白光莹,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浅笑:“光莹,你说……如果我们动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关系和手段,给辛灵选中的这些战士,来一场小小的‘考验’,会怎么样?”
白光莹来了兴趣,飞到他面前:“哦?什么考验?”
高泰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操纵命运的寒意:“比如,让陈思思家的公司突然遭遇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让舒言的父母在一次考古活动中‘意外’摔伤,需要长期卧床休养;撤销对建鹏所在校篮球队的所有赞助,让他们连参加区级比赛都困难重重;而相反,让王默母亲经营的那家小花店,生意突然变得异常红火,甚至接到意想不到的大订单……”
他看着白光莹眼中闪烁的光芒,缓缓说道:“你说,当幸运仿佛独独眷顾了王默一人,而其他人家中接连遭遇不幸时,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心里会不会生出猜忌?他们会不会开始觉得,是王默,或者是与王默契约的罗丽,在不知不觉中……吸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气运’?”
白光莹想象着那个画面,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奋和残忍。
她本就对辛灵盲目信任人类的天真抱有质疑,也很想看看,在真正的、关乎自身切身利益的困境面前,那些所谓的“真善美”和“友谊”,是否还能像辛灵坚信的那样坚不可摧。
“听起来……很有趣。”白光莹扬起下巴,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笑容,“我也想看看,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信任与守护的小孩,在命运看似不公的捉弄下,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继续团结一致,还是……猜忌丛生,分崩离析?”
高泰明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里,叶罗丽战士们正互相挥手道别,脸上带着战斗胜利后的轻松笑容,全然不知一场源自人性深处的风雨,即将因某个旁观者一时兴起的“考验”而悄然降临。
“那就……开始吧。”他轻声道,如同落下第一颗棋子的棋手。
窗外,精英小学上空,天色似乎悄然暗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