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川,永恒的严寒与寂静之地。
水清璃揽着冰璃雪,悬立于漫天风雪之上,脚下是绵延万里的晶莹冰川。
他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已然平稳、甚至因获得了更纯粹本源而力量隐隐增长的妹妹,眼中冰冷稍褪。
“就在这里,璃雪。”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闭关吧,沉眠于冰雪之中,彻底融合我予你的力量。”
冰璃雪仰头望着这张与兄长毫无二致的脸,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
对她而言,无需分辨过去与现在,只要是哥哥,便足以让她交付全部的信任。
她轻轻颔首,指尖微动,下方巍峨的冰晶宫发出轰鸣,巨大的冰门缓缓开启,散发出能冻结灵魂的极寒气息。
“剩下的事,无需挂心。”水清璃松开手,看着她飘向宫殿深处,“哥哥会处理。”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扭转乾坤的自信。
“一切都会结束的。待你醒来,你的力量将重回巅峰,甚至……更胜往昔。”
冰璃雪的身影没入宫殿深处,最后回望的一眼,是全然的信赖。
巨大的冰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重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内外。
玄冰覆盖了整座宫殿,宣告着冰公主进入漫长的沉眠。
水清璃静立片刻,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向人类世界的某个角落,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一种审视闹剧的冰冷趣味。
净水湖底,玲珑宫。
水王盘膝坐于王座之上,周身环绕的水流黯淡而紊乱。
水清璃强行引动并分割本源的行为,如同在他根基上斩下深深的一刀,几乎动摇了他作为水之主宰的地位。
他试图凝聚仙力,却发现原本浩瀚无边的力量如今如同漏底的容器,难以汇聚。
别说插手人类世界的事务,就连维持自身的稳定都显得有些吃力。
他脑海中闪过王默惊慌的面容和文茜咄咄逼人的嘴脸,一丝焦躁掠过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深层次的修炼。
当务之急,是补回那缺失的本源,否则,一切都将是空谈。
人类世界,王默的家中。
文茜嫌弃地用手指捻起印着粉色的床单,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什么品味?难看死了!”她嘟囔着,一把将床上王默的旧玩偶扫到地上。
她打开自己带回来的书包,掏出精致的钱包,里面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和几张银行卡给了她些许底气。“算了,这破床谁要睡,去买张新的。”
她的目光落到墙角那个虽然粗糙但看得出被精心呵护的娃娃屋上——那是罗丽的。
文茜眼中闪过厌恶,一把抓起来,径直出门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
金离瞳无声无息地坐在她肩头,冷眼旁观,任由她抱怨连连。
来到附近的大型商城,文茜很快看中了一张时尚的圆形奶油风大床,柔软至极。
她掏出一张银行卡,刚要递给店员。
“等等。”金离瞳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
文茜动作一顿,不耐烦地皱眉。
金离瞳的目光瞥向商场另一侧一家华丽的bJd娃娃店,精准地指向店内最昂贵、最金光闪闪的一座仿古宫殿式娃娃屋,穹顶镶嵌着假宝石,柱子上雕琢着繁复的花纹。
“我要那个。”金离瞳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命令的意味,“反正是你欠铁希的,不是吗?”
文茜身体一僵,看向那奢华得离谱的娃娃屋,又看向肩头眼神冷漠的金离瞳。
铁希……那个依赖她、对她言听计从的身影闪过脑海。
或许是微弱的愧疚,或许只是对过去那点虚假温暖的怀念,让她动摇了。
“反正……”金离瞳适时补充,戳破她的自欺欺人,“你现在的钱,用在这个身份上,也没什么意义。王默的家庭条件,可不允许如此挥霍。王默的母亲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一张这么贵的床,会怎么想?”
文茜咬了下嘴唇,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黑着脸,走向那家娃娃店,几乎是赌气般地买下了那个昂贵的娃娃屋,留下了王默家的地址,要求第二天送货上门。
与此同时,在文茜的家中。
王默蜷缩在角落,额角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
一个破碎的酒瓶滚落在脚边,文父醉醺醺的咒骂和文母尖厉的哭喊交织在一起。
“赔钱货!看着就晦气!”
“要不是生了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早就跟这个废物离婚了!”
罗丽小小的手抚摸着王默的额头,微弱的治愈法术光芒一次次亮起,试图愈合那道伤口,却难以完全驱散那刻骨的疼痛和寒意。
王默默默承受着,没有哭泣,只是紧紧抱着膝盖,对口袋里的罗丽低声说:“只要你在就好……罗丽,不知道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母亲是否正在为“女儿”的异常行为而忧心忡忡。
冰晶川之巅。
水清璃如同亘古不变的冰雕,静默地“看”着人类世界上演的一切。
文茜的嫌弃与妥协,金离瞳的冷眼与引导,王默的隐忍与思念,还有那对酗酒父母的可悲模样……所有画面都倒映在他宛若深潭的眼眸中。
“演员都已就位。”他低语,声音消散在风雪中,带着残酷的期待,“这场身份的错位,看看是谁……先无法承受这扭曲的现实。”
风暴在他周身汇聚,却无法靠近他分毫,仿佛他才是这冰雪规则真正的核心。
闹剧,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