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最终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山庄前缓缓停下。
风家堡的风格,与风逸今日这身书生打扮截然不同,充满了北地江湖的粗犷与豪迈。
整座堡垒依山而建,背靠着险峻的山峰,外围是一圈用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高大墙体,石墙上布满了岁月风雨侵蚀的痕迹,显得厚重而坚固。
那巨大的门楼更是由整块的巨石雕凿而成,沉重无比,需要数名壮汉才能推动。
整体望去,这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山庄,更像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透露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陈娇跟着风逸走进堡内,所见景象更是印证了她的第一印象。堡内往来行走的武者,无论老少,大多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神情彪悍。
他们几乎人人在腰间或背后都佩戴着一对厚重的鬼头刀或其他形制的双刀,行走间步伐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久经磨练的好手。
相比之下,风逸这一身儒雅的书生袍服,在堡内倒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异类”感。
而陈娇此刻这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打扮,行走在这群充满阳刚之气的彪形大汉之间,简直就像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羊羔,误入了充满危险的狼群,引得不少风家子弟投来好奇、探究,甚至略带审视的目光。
不过,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陈娇内心却是波澜不惊,半点慌张也无。
她看似随意地摇着折扇,实则意识早已悄然散布开来,周围数十米内的风吹草动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有足够的底气,且不说她自身的武功和异能,单是那个可以随时藏身、甚至能搬空对方宝库的系统空间,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倘若风家堡真敢对她有什么不利的企图,那他们绝对是踢到一块烧红了的铁板了。
她甚至有闲心暗自思忖:“但愿风逸和他爹识相点,别逼我动手,大家和和气气把病看了,把鹿拿了,皆大欢喜多好。”
所幸,风逸接下来的安排并没有让陈娇失望。得知风逸成功请来了那位传说中的“玉面小神医”,风逸的父亲,也就是风家堡的现任堡主风澈,亲自迎了出来。
风澈其人,身材高大,面容与风逸有五六分相似,但线条更为刚硬,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显而易见的急躁。
他见到作书生打扮的陈娇,眼中虽然也闪过一丝疑虑,但救弟心切,还是表现得十分热情和客气,将陈娇请入客厅奉茶。
然而,这位风堡主显然是个急性子,也可能是对兄弟的伤势太过担忧,几人刚刚落座,互相通了姓名,客套话还没说上几句,茶杯也才端起来沾了沾唇,风澈便已经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开口,恳请陈娇立刻去为他的弟弟诊治。
“陈公子,实在抱歉,并非风某不懂待客之道,只是舍弟伤势缠绵已久,每每见他痛苦,我这做兄长的便心如刀绞。听闻公子医术通神,还望公子能先行移步,为舍弟诊治,风某感激不尽!”风澈的语气诚恳,带着不容错辩的焦急。
陈娇本就不耐烦这些虚礼应酬,见风澈如此直接,正中下怀。她放下茶杯,神色淡然地点点头:“风堡主爱弟之心,令人感动。正事要紧,那些虚礼就免了,这就请带路吧,先去看看令弟的情况。”
在风澈父子二人的引领下,陈娇很快来到了风逸叔父风澜居住的院落。院子颇为清幽,种植着一些翠竹,与堡内其他地方粗犷的风格略有不同。
进入房间,陈娇便看到了此行的病人——风澜。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与风澈有几分相像,但或许是因为久病,显得清瘦一些。他正坐在一张安装了木制轮子的椅子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
陈娇看到这“轮椅”,心中不由一动:“果然,这玩意儿古代早就有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容小觑。”
令陈娇有些意外的是,风澜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相当不错。尽管据说过很多大夫诊断他内力已废、终身无法站立,但他的脸上并没有预料中的阴郁、颓废或者怨天尤人。他的眼神清澈,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整个人透着一股历经磨难后的豁达与平静。
看到风逸带着人进来,风澜笑眯眯地开口,声音温和:“小逸来啦?这位是?难得见你带朋友回来。”他的目光落在陈娇身上,带着善意的好奇。
风逸连忙上前一步,介绍道:“叔父,这位是陈公子,他……他颇通医术,孩儿特意请他来为您看看伤势。”
风澜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反而安慰起风逸来:“小逸,你有心了。不过真的不必太过执着,叔父现在已经看开了。这一年待在家里,不用四处奔波,反而能好好陪陪你婶婶,督促你弟弟读书习武,日子倒也清净。倒是你和你父亲,一直为我这伤病奔波劳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就在风澜说话的时候,陈娇已经不动声色地调动了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般,将风澜的身体内部状况仔细探查了一遍。
果然,在他的几条主要经脉,尤其是双腿的经脉中,盘踞着一股异常霸道且充满阴寒属性的异种内力。
这股内力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不仅顽固地堵塞着经脉,阻碍他自身内力的运行,更在不断蚕食、同化他试图运转起来的微薄内力,甚至还在缓慢地侵蚀着受损的经脉壁,这才是导致他伤势久久不愈,无法动用内力且双腿无法行动的根源。
陈娇心中已有定论,便不再耽搁。她直接打断了风澜宽慰侄子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对风澜说道:“手伸出来。”
风澜被这直接了当的要求弄得一怔,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相貌柔和却气场独特的小大夫,觉得这人倒是有点意思,不像寻常大夫那般迂回。他笑了笑,很配合地将手腕伸了出来,放在旁边的软垫上。
陈娇其实早已通过意识扫描知道了具体情况,此刻把脉,更多的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以及观察这股异种内力的活性与脉象的对应关系。
她伸出三指,轻轻搭在风澜的腕脉上,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脉搏跳动。
片刻之后,她神色淡然地放下手,迎着风澈、风逸父子俩紧张而期盼的目光,以及风澜本人看似豁达实则也隐含一丝希冀的眼神,清晰而肯定地说道:
“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