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就是随口教育了几句。
然后问他有什么事。
结果程处默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夯货。”
李承乾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搞什么名堂?”
他下意识地觉得程处默这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但转念一想。
如果真是十万火急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以程处默的脑子肯定处理不了。
不找自己拿到解决办法决不罢休。
不可能就这么被打发走的。
“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李承乾彻底放松下来。
酒劲又上涌了几分。
“来人!”
李承乾醉眼朦胧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很快。
靡靡之音再次响起。
舞姬的倩影重新填满了大殿。
方才那点小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
……
金雀轩。
灾民院落。
灯火通明,气氛压抑。
香秀在几个妇人的照料下幽幽醒转。
但眼神空洞,只是无声地流泪。
刘季合和其他灾民围坐在一起。
也是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噶的、噶的、噶的……
突然一震马蹄声响起。
程处默回来了!
众人瞬间围了上去。
“程将军!殿下怎么说?”
刘季合急切地问道,“可有殿下的旨意?”
程处默翻身下马。
动作沉稳,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
甚至带着一丝悟道后的笃定。
“都别围着了,像什么样子。”
程处默环视众人,沉声道,“散了散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淡定,与出发前的急躁判若两人。
众灾民顿时心中大定。
有辙!
刘季合忍不住道:“程将军,二狗他……”
“慌什么!”
程处默打断他,学着李承乾的语气,“重要的事,得慢慢办!越慌越乱!这是殿下的教诲!”
“殿下教诲?”
众人一愣。
有人小声质疑:“可是,王二狗他……”
“他失踪了,是大事!但正因为是大事,才不能急!”
程处默思路清晰,“急事不能慌!我们现在慌了,乱了阵脚,反而可能害了二狗!”
这番话虽然逻辑有点绕。
但出自程将军之口。
又抬出了殿下教诲,竟让惶惶不安的众人莫名地感到一丝心安。
对啊,殿下都知道了?
还教了程将军办法,那肯定没事!
“都听着!”
程处默见稳住了局面,开始部署,“明日白糖售卖,照常进行!”
“啊?还卖?”
众人惊愕。
“卖!必须卖!”
程处默斩钉截铁,“这是殿下的产业,不能停!”
见状,众人只好点头。
他们认为,毕竟一个王二狗,还配不上让金雀轩停工。
“明天负责销售的人。”
程处默眼中闪过一丝睿智,“除了交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打探消息!”
“是!程将军!”
刘季合精神一振,感觉有了方向。
虽然程将军的分析不一定对路。
但这安排确实是在稳步推进!
众人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
程将军从东宫回来,果然不一样了!
这沉稳的气度,这清晰的部署!
定是得了殿下的真传!王二狗肯定有救了!
程处默看着重新燃起希望的众人,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
翌日。
卢府地牢。
潮湿,阴冷,腐臭。
这是长安城地下世界的一角,阳光永远无法触及。
只有墙壁上几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明。
王二狗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坐着。
身上还穿着昨日那件破袄。
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脸上没有恐惧的表情,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在这被关了一整夜。
他敢肯定,自己一夜未归,金雀轩早就炸开锅了。
刘季合那个谨慎过头的家伙,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怎么可能不着急?
程处默程将军,那可是拿自己当兄弟看的!
以程将军的义气和火爆性子,发现自己失踪,绝对第一时间就坐不住!
“这会儿程兄弟怕是连夜去禀报太子殿下了吧?”
王二狗嘴角勾起一丝自信,“说不定太子殿下都已经知道了!”
想到那位如同天神下凡手段通天的太子殿下。
王二狗的心就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自己可是替殿下办差的!
白糖是殿下的,那威力恐怖的黑火药也是殿下的!
卢氏算什么东西?
敢绑太子殿下的人?
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王二狗可是亲身经历过太子殿下如何雷霆手段剿灭那些胆敢作乱的世家的!
那场面,至今想起来都让他热血沸腾。
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不过是土鸡瓦狗!
所以,他一点都不慌。
他甚至有点期待卢义那帮人赶紧来招待自己。
他打定主意要扮猪吃老虎。
先装出一副死硬到底的流民样子。
看看这帮蠢货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太子殿下的人马一到。
他倒要看看对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想套殿下的白糖秘方?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王二狗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等太子殿下的卫率踹开这破门,老子看你们怎么跪地求饶!”
卢府。
内院。
卢远山刚刚起身,管家卢义正伺候着更衣。
“昨夜抓回来的那个怎么样了?”
卢远山一边整理衣襟,一边问道,“秘方吐出来没有?”
卢义脸上堆着谄媚道:“回老爷,还没问呢。”
“嗯?”
卢远山眉头一挑,有些不悦。
“老爷息怒,小的昨夜故意将他丢在地牢里整整一宿。”
卢义连忙解释:“这漫漫长夜,足够让他自己把自己吓破胆,胡思乱想,疑神疑鬼了!这么熬上一夜,精神得崩溃大半!”
“嗯,你这法子,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
卢远山听完,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说罢。
卢远山顿了顿,“我今日要出城去办点事,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那雪晶糖的配方,干干净净地写在这纸上。”
他指了指书案上的宣纸。
“老爷放心!”
卢义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小的保管办得妥妥当当!您就擎好吧!”
送走了卢远。
卢义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变成了阴狠。
“走!去地牢!”
他招呼来几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打手,“让那个贱骨头,好好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