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的爪子刚从眼角收回，指缝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抬头就撞上天禄同样湿漉漉的目光。
两只貔貅对视着彼此鼻尖泛红、绒毛被泪水打湿的模样，先是喉咙里滚出几声压抑的呜咽，接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眼泪却笑得更凶了。
天禄无奈地摇摇头，抬起前爪，用柔软的掌心轻轻蹭去止水脸颊的泪渍，连带着自己残余的泪痕也一并擦干净。
“呼。。。”天禄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里积压的郁结仿佛随这口气消散大半，他眼神亮得像淬了光，“我想通了，止水。今后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藏在心里的疙瘩，我都会跟你们说，再也不自己扛着了。”
止水用力点头，毛茸茸的耳朵因兴奋轻轻晃动：“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连老爹坏话雷劫都敢闯的天禄哥！”
话音刚落，他忽然压低身子，四肢绷紧如蓄势待发的箭，“天禄哥抓紧了，我要加速咯！辟邪哥他们还在等着，可不能让他们久等。”
天禄立刻伸出爪子，牢牢抓住止水颈后蓬松的绒毛，只觉耳畔风声骤然变响。
风卷着云絮擦过皮毛，直到一座青瓦白墙的四合院出现在视野里，天禄才急忙拍了拍止水的背，声音裹在风里传来：“止水，就是那里！”
止水缓缓收住速度，金属片的速度逐渐减小，稳稳降落在四合院门口。
他刚抬起爪子准备敲门，朱红色的木门却“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从门后走出，他头戴竹编斗笠，身披粗布短褐，最显眼的是那颗泛着温润光泽的牛首。
止水看着老人，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爪子僵在半空，连耳朵都耷拉下来：（牛头人？！）。
天禄却从他身后轻轻绕出，蓝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老人的目光落在天禄身上，瞬间亮了起来，抬起手招了招，声音带着几分打趣：“这不是皮皮吗？可有好些年没到我这儿来了。怎么，这次又是受了什么伤，要我给你治？”
“炎老头，好久不见。”天禄摇了摇尾巴，语气轻松了不少，“我这次没受伤，是带弟弟来的，当年多亏你照顾，我们是来道谢的。”
止水这才回过神，连忙跟着天禄上前一步，对着老人深深鞠躬，声音还有些发紧：“您、您好，我叫止水，是天禄。。。也就是皮皮的弟弟。”
“放心，你们俩我都认识。”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脚轻轻点了点地面。
止水猛地抬头，耳朵竖得笔直，满是疑惑：“认识我？可我从来没来过这儿，您怎么会认识我？”
“我从外孙那儿听来的你的事。”老人慢悠悠地说，“你有时候帮他一起治病，那些事儿啊，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外孙。。。牛首人身。。。炎老头。。。治病。。。”止水皱着眉，爪子不自觉地托住下巴，嘴里念念有词地梳理线索。忽然，他周身的绒毛仿佛被施了法术，瞬间变成一套深灰色的福尔摩斯侦探装，连爪子上都多了个小巧的放大镜，画风变成柯南画风。
“难道你是。。。弥诺陶洛斯！”止水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圆。
院子里瞬间陷入寂静，天禄的耳朵尴尬地贴在背上，老人也愣了愣，牛
脸上满是哭笑不得。止水挠了挠后脑勺，身上衣服变回原样，连忙咳嗽几声掩饰尴尬：“咳咳咳。。。抱歉抱歉！看到‘牛首人身’这个设定，脑子一抽就条件反射了。您、您是花蕊鸟的外公，神农氏炎帝，对吧？”
炎帝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是。进来吧，喝杯热茶。”
随着木门彻底推开，止水刚迈进去，眼睛瞬间瞪得更大，连呼吸都屏住了，四合院里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种满了各种草药，翠绿的叶子上还沾着晨露，有的开着紫色的小花，有的结着晶莹的浆果，每一株都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哇！”止水的眼睛里冒出星星，几步冲到一株草药前，小心翼翼地盯着叶片，“这是紫轩草吧！看这大小，至少有三千年的年份了！还有这个，是清心草！那边还有紫叶兰！天呐居然能开那么大，都是我只在地府稀有药草记录里见过的稀有品种，好想要！”
天禄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觉得弟弟这副模样把自己的脸都丢光了。炎帝却笑得格外开怀，声音洪亮：“哈哈哈哈！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认出这些药草。当年你哥刚受伤来这儿的时候，等他能走动了，我一个没看住，他不管这些草有没有毒、是什么功效，抓着就往嘴里塞，还专挑品相最好的吃！”
止水立刻转头，狠狠瞪了天禄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败家哥哥！”
天禄眼神躲闪，不敢看止水，耳朵都红透了。止水无奈地叹口气，转身对着炎帝认真说道：“炎帝前辈，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当年您照顾天禄哥的恩情。这点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说着，他从随身的背包空间里掏出一个玉瓶和一堆金条，玉瓶里装着三颗丹药，晶莹剔透，还没打开瓶盖，就有淡淡的瑞气飘出来；金条则一根根闪着金光，堆在地上像座小山。天禄看着那些丹药和金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爪子动了动，刚想冲过去，就被止水一把拦住。
“这颗丹药，是我迄今为止炼制的最好的成品，纯度和疗伤药效都达到了巅峰。”止水把玉瓶递到炎帝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自豪，“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炎帝接过玉瓶，打开瓶盖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只是闻闻炎帝都能感到浑身放松舒畅，眼神里满是赞叹：“这丹药的品质，确实是我见过最上等的。完成度极高，几乎没有半点杂质，称得上是稀世之宝了。”
他看了看止水，又看了看玉瓶，笑着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你收下了你的礼，我也得回礼，我这有些稀有草药的种子，看你喜欢，你也应该用得上。”
“真的吗？！”止水的眼睛瞬间又亮了，激动得尾巴都摇了起来，“太谢谢您了，炎帝前辈！”
炎帝摆了摆手：“药草只有在真正懂行的人才能算是稀世之宝，如果不懂，再好的草药也是白费力气，这些也可以当是拜托你多照顾我家外孙。”
止水挠了挠头：“还有照顾什么的我也经常被花蕊鸟大夫治疗，我们算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说起来花蕊鸟大夫当初帮我们做检查时也是你指使的吧。”
炎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表示肯定，但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现在这具肉体，当年老夫也出了一份力。用着还顺手吗？”
止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满是惊讶：“这、这具身体是您做的？”
“是我和其他人根据天禄的肉体为原型，再加上一些参考物对比做的。当时是元始天尊和地藏一起来拜托我们制造的。”炎帝点了点头，回忆道，“一开始失败了好多次，后来经过天禄身体检查和参考物对比，加入了特别的材料，才终于制成了你的肉身。”
“参考物？特别的材料？”止水皱起眉，满是疑惑，“是什么东西啊？”
炎帝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声音放缓：“参考物是貔貅的百解肉体，至于特别的材料。。是你伴侣的部分麒麟骨血。”
“百解肉体？”止水更疑惑了，“百解肉体不是天庭制造的吗？而且您说之前一直失败，直到制成我才成功。。。这对不上啊。”
炎帝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了些：“百解肉身不是天庭制造的，是有人托付给我们的。当初我还仔细检查过那具肉身，根本看不出半点人造的痕迹。而且元始天尊说过，那具身体和使用者没有任何排斥反应，就像是天生就该属于他一样，而你的肉体一开始也有过一段时间排斥，现在已经适应，并且将麒麟骨血吞噬了吧。”
止水的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的疑惑像团乱麻：“那。。。托付百解肉身给你们的人，你们有头绪吗？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炎帝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当时他只留下肉身就走了，还留下一句话，‘今世这具决定命运的轮回之身，麻烦你们交给与他同族即可。’元始天尊看到这个貔貅身体后就想到你们，之后就前往之前遇见你们的地方了。”
“今世。。。轮回。。。”止水喃喃自语，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百解是我的人格，但是为什么有轮回一说”
总觉得这些线索背后，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或许是“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