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蓝衣短打的大汉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反应过来后，眼睛瞬间发亮。
竟然还真有！
大汉身体猛地前压，双手搭在柜台上急促道：“老头！你还真知道这药？”
钱思时捋着胡须，眼珠盯着眼前的大汉转了转。
作为一个无灵根的凡人大夫，能在高手如云的尚丹堂站住脚，一手高明医术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这一身察言观色以及识人认人的本事。
眼前这个大汉，看似粗犷，但身上隐隐渗出的气势，怕是有武道二境的宗师之境。
这样的人物，却在这么晚的时辰，像个仆人一样满大街抓药，可见其背后主家的恐怖实力。
钱思时笑道：“贵客莫急，这药老朽自然是知道的。”
话音未落。
“不要给老子说废话，开个价！多少灵石老子都给！”大汉拍着桌子急躁道，这一晚上，找了娘嘞十几家药店，别说买到这冷水丸了，很多药店的大夫竟然听都没过这什么冷水丸！
有一个大夫还煞有介事，说这药方里其他药都没问题，唯独冷水丸这药，看名字应该属于寒生一类的药物，怎么可能用于保胎？
他气得不行，差点动手打人……统领给他的方子，怎么可能出错？
好在运气好，回去复命前竟然还真找到了这么家药店……就是不知道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儿流了没有。
柜台后。
钱思时老眼眯起，斟酌一下后，诚恳道：“不敢瞒贵客，此药本店确实已经卖了不下百年了，但这药太过珍贵，本店一直以来都是向一户药草世家采购，店里着实没有存货。”
“没存货？”大汉眉头皱起。
“不错，但请贵客放心，钱某马上传信给那位祖传药草世家的主事之人，让他送一副冷水丸过来……只是这价格？”
“价格随你们开！”
“唉……那位药师培育冷水丸不易，这百年来，价格一直在十万灵石左右……不知这个价格，贵客可否……”
大汉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十万就十万！别废话了。”
钱思时闻言立刻恭敬拱手，说了一句，贵客稍待。
老头压抑着眉宇间的喜气，叫上一名伙计帮他提灯，噔噔噔的绕到后堂去了。
出乎老头的意料，
上午的时候，掌柜的同他说，灵熙宫有位统领想要把一副家传的药挂在他们店里卖，叫什么冷水丸，卖得还挺贵。
他当时不以为意。
没想到晚上就还真有客人主动上门了！
推开后院存放木鹦鹉的一间房，老头在里头拿出一只特定的木鹦鹉把消息上报给了掌柜，过了片刻后，掌柜的说已经联系到了那位统领，那位统领已经派了一个属下来送药。
……
……
丑时二刻。
深夜笼罩的御街上，没关门的铺子不多。
无有书局这间老书铺却恰恰是其中之一，即便到了这个时辰，店主人还掌着鲸油灯，站在昏黄的柜台后，等着客人上门。
甚至可以说，这个时辰才是他郑人凤真正赚钱的时候。
因为能在这个时辰上门的客人，往往一单就要强过白天的一百单。
噼里啪啦，眉心长着一颗黑痣的年轻人无聊地拨弄着珠玉算盘。
用算盘上的珠子代替脑海里的消息，梳理着最近这乱七八糟的局势……以及这次夺筹大赛里，各方的赔率。
“鹿台这一方的赔率现在是一赔二，算是最强的了。但看他们今天买的肉食份量，里头的武师应该还是二境多于三境，武道三境不会超过三十人，赢面不见得很大。”
“落宝铜钱看好的人不多。毕竟除了一些顶级宗门外，谁都不想这帮家伙赢。”
“九锡禅杖的赔率也不高……太多人压这方了，毕竟大空寺是我们自己的寺庙，空空大师还是大空寺的方丈。”
“至于上章星宫……”年轻人将代表上章的一粒算珠拨下，“昨天他们实力排第三的金丹，娄小敬，在月合岛上，输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势力，凌门七号星舟？听都没听过，但也可见一斑，实力不高，赢面不大。”
“莫南枝公主？”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莫公主进去后，多半是去帮空空大师获胜的，这应该是暗线，空空大师是自己人，她属意的肯定是九锡禅杖……这里应该散布一下消息，说加入鹿台的神凰一族，那个九皇子和妙妙公主是莫公主的表亲，莫公主会在秘境跟鹿台结盟……”
当啷！
他将鹿台一方的算珠往上弹了一颗。
“这样，压鹿台的人就更多了。”
年轻人咧嘴笑了笑。
谁赢谁输他无所谓。
整座仙都乃至整座大陆都等着看传影球里的秘境盛况。
但整座仙都乃至整座大陆的大小赌坊却在等着他郑人凤的赔率分析……怎样的赔率才能让无论谁赢，赌场都不亏钱。
鲸油灯的香脂气伴随着书本的墨香充斥着整座书局。
但年轻人最关心的，还是手里这把算盘。
这时，他眯了下眼睛，心神一动。
眼睛往左边桌子上的玉蟾蜍看了一眼。
“咕噜。”
原本静止的玉蟾蜍肚子叫了一下，随即，玉蟾蜍的脖颈鼓了个包，包随着脖颈渐渐往上，到了蟾蜍的嘴里。
蟾蜍两腮鼓起。
下一刻。
它张嘴一吐，一个蜡丸便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圆滚滚的白色蜡丸在柜台滚着。
郑人凤拿起蜡丸，揭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团。
将皱皱巴巴的纸团打开。
上面清楚地写了一行字：
“尚丹堂，鹿台，冷水丸。”
啪！
郑人凤猛地合手，将白纸攥在手心。
……
……
寅时一刻。
尚丹堂。
在蓝衣短打大汉不耐烦地喝下伙计送上来的第三杯去火茶后，尚丹堂终于再次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外面，一个罩着一身黑袍的男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大夫钱思时还没迎上去。
黑袍男人便噔噔噔地朝他急促走了过来：“大夫，我是乌统领派过来送药的，快快快！”
“哦！小兄弟好！”钱思时应了一声，忙不迭地使眼色，担心这货直接把价钱说了出来。
乌统领报的是五万……他可要了十万。
但好在这个黑袍男人似乎是很急，没有说这茬事。
黑袍男人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塞到钱思时手里：“灵石您是直接给乌统领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这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