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中庭的闹剧,并未因似锦的离开而立刻平息。
顾彦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感受着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和愤怒。
他堂堂顾家大少,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早已抛弃的前任当众掌掴!
“乔似锦!你给我站住!”他冲着似锦离去的背影怒吼,还想追上去理论,却被苏清清死死拉住。
“彦辰哥哥!算了!别追了!”苏清清泪眼婆娑,声音带着哭腔,“她……她现在有白先生撑腰,我们惹不起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这里的……”
她这话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精准地戳中了顾彦辰最敏感的自尊心。
“白云樊?!”顾彦辰果然更加暴怒,额角青筋暴起,“她果然攀上了白云樊那个疯子!贱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完全忽略了是自己先抛弃、污蔑、羞辱对方的事实,只觉得是似锦“自甘堕落”、“水性杨花”,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那个他视为死对头的男人身上。
“走!”他铁青着脸,拉着苏清清,在更多人围观之前,狼狈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
商场三楼,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休息室内。
巨大的单向玻璃幕墙清晰地映出下方中庭发生的一切。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冷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低声道:“目标已离开。冲突过程已记录。乔小姐安全返回车内。”
他顿了顿,补充道:“顾彦辰言语极具侮辱性,并试图阻拦。乔小姐进行了肢体反击和语言暴击。”
耳麦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人毫无波澜的声音:“……收到。继续暗中保护,确保乔小姐安全返回。所有记录,备份传送给我。”
“明白。”
*
白家庄园,书房。
白云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着云顶中心冲突的完整录像回放,包括顾彦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以及似锦那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和掷地有声的反驳。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金丝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只有搭在扶手上、微微收紧的手指,泄露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戾气,但又带着微不可察的愉悦。
嗒、嗒、嗒。
手指敲击扶手,一声又一声,像是心跳的节奏,又似是一种极强的危险。
林管家垂手站在一旁,恭敬地汇报:“先生,乔小姐已经安全返回。顾彦辰和苏清清也已离开商场。需要对顾氏施压吗?”
白云樊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似锦那双冰冷而平静的眼睛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不必。”他声音平淡无波,“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他关闭了光屏,仿佛对刚才那场闹剧毫不在意,转而拿起另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林管家微微躬身,不再多言,安静地退出了书房。
然而,当天深夜。
顾彦辰在自家旗下的一家高级会所应酬完,带着几分醉意,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
就在他拿出车钥匙,准备解锁的瞬间——
“唔!”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他甚至没看清袭击者的样子,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脚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力道凶狠,专挑痛处下手,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要害!
“谁?!妈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顾彦辰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嘶吼,却无济于事。袭击者沉默而高效,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殴打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在他几乎要痛晕过去时,袭击骤然停止。
脚步声迅速远去,停车场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彦辰艰难地扯下头上的麻袋,鼻青脸肿,嘴角破裂,昂贵的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他瘫倒在地,浑身剧痛,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暴怒!
“是谁?!到底是谁?!”他嘶哑地低吼,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可能的仇家。
*
第二天一早。
顾彦辰被打的消息迅速在上流圈子的某个小范围内传开,版本各异,但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如何被人蒙头暴揍,惨不忍睹。
不少人暗中拍手称快,顾彦辰平日里仗着家世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少。
苏清清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哭得梨花带雨,心疼不已。
顾彦辰躺在VIp病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苦于没有证据指认是谁,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隐忍。
*
白家庄园。
早餐桌上。
似锦安静地吃着早餐,对面坐着看财经报纸的白云樊。气氛静谧,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林管家走进来,低声对白云樊汇报了几句,似乎是公司的事务。
白云樊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似锦对此毫无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白云樊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杯,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昨天在商场,遇到麻烦了?”
似锦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解决了。”
“以后出门,让林管家多派几个人跟着。”白云樊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免得被一些不长眼的疯狗骚扰。”
似锦:“好。”
“过来。”
似锦疑惑:“干什么?”
“身为金丝雀,抱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似锦:“……”
烦人。
她刚走过去两步,白云樊的手臂直接捞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在腿上。
阿若贱嗖嗖气泡音:【过来~过来~】
还十分欠揍的播放bGm:“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似锦:“……”
“今天,想做些什么?”白云樊问她,似锦不得不回神。
“看书。”
“出去交友。”白云樊命令。
“不去。”
一旁的管家刚想开口,说先生的命令不允许忤逆,否则家法伺候。
谁知……
白云樊环着似锦腰肢的手紧了紧,沉默一秒:“也行。”
林管家:“……”
别人的规则是规则,先生的规则难道是专门用来打破的吗?
似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一会儿要出门,回家收拾东西。”
白云樊从报纸中面无表情抬头:“以后称那边为乔家,只有这边,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听懂了吗?”
“龟毛。”
白云樊皱眉,稍稍仰头看她:“听见没有。”
“知道了。”
对话就此结束。
白云樊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镜片后的目光一片平静,仿佛昨天商场的风波和深夜停车场的“意外”,都真的与他毫无干系。
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林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一片了然。
先生这护短和报复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含蓄而高效了。
真正的猎人,依旧隐藏在幕后,优雅地擦拭着并不存在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