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烽火足足烧了一年多。
在似锦诡谲莫测的兵法与萧云樊悍勇无匹的冲锋配合下,联军势如破竹,连克鞑靼十二座营寨,直捣王庭腹地。
鞑靼可汗仓皇西逃,部众溃散,北境百年边患,竟真在一冬一春之间,被彻底荡平!
捷报传回京城,举国震动!
“赵大勇”与“萧云樊”之名,响彻朝野,成为百姓口中的战神,却也成了三皇子与谢临的眼中钉、肉中刺。
初夏,凯旋大军班师回朝。
旌旗招展,甲胄生辉。似锦与萧云樊并肩而行,身后是历经血火淬炼的雄师。将士们脸上带着疲惫,更多的是骄傲与即将归家的喜悦。
似锦勒马,回望北境苍茫的群山。
萧云樊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见她驻足,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似锦摇头,唇角微扬,“只是觉得,这天地很大。”
萧云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缓声道:“待京中事了,我可带你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似锦心头微动,还未答话,前方山谷忽然惊起一片飞鸟。
“有埋伏!全军戒备!”
萧云樊厉喝,瞬间拔刀出鞘。
几乎同时,两侧山崖上箭如雨下,无数黑衣刺客如鬼魅般扑出,直冲似锦与萧云樊而来。
“护住赵校尉!”萧云樊怒吼,挥刀劈飞数支冷箭,将似锦护在身后。
亲兵们迅速结阵,与刺客绞杀在一起。这些刺客身手极为了得,配合默契,招招致命,分明是精心培养的死士。
“是三皇子的人!”萧云樊格挡开一名刺客的偷袭,眼中杀意沸腾,“他们不敢让我们活着回京!”
似锦临危不乱,弯弓搭箭,箭无虚发,精准地一箭穿心。
她冷声道:“他想让我们‘战死’在最后一步?休想!”
一路上,刺杀层出不穷。
有时是伪装成流民的杀手暴起发难,有时是客栈饮食中被下毒,有时是夜间宿营时遭遇火攻……三皇子与谢临显然已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他们扼杀在归途。
但一年多的沙场并肩,早已让似锦和萧云樊默契无比。
浴血奋战十余日,京城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而那些杀手似乎也忌惮着什么,不甘止步于在城门前。
京城朱雀大街,万人空巷。
百姓们翘首以盼,争相目睹平定北境的英雄。
当“萧”字帅旗和“赵”字将旗出现在城门洞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瞬间爆发。
“快看!是萧世子!镇北王府的冤屈洗清了!”
“那位就是赵大勇将军?天啊,竟如此年轻俊俏!”
“英雄!都是我绫国的英雄!”
鲜花、彩帛如同雨点般从街道两侧的楼阁窗口抛洒下来,纷纷扬扬,几乎铺满了青石板路。
孩童们兴奋地追逐着队伍,试图去触摸将军们染满征尘的铠甲;得知众将士大胜,班师回朝的父母踮着脚尖人挤人寻找自己的儿子;许久未见的妻子手里紧紧攥着儿女的手目光在士兵们脸上一一掠过想要看见自己的丈夫……
似锦端坐马上,努力维持着“赵校尉”应有的沉稳威仪。
她身披玄甲威风凛凛,肩头残留着暗沉的血迹,脸庞线条经历风霜的打磨愈发清俊锐利,一双眸子沉静如水,这般少年将军的英姿,瞬间俘获了无数怀春少女的芳心。
“赵校尉!看这里!”
“赵校尉!接住我的荷包!”
不知是哪家大胆的贵女先喊了一声,紧接着,绣着并蒂莲、鸳鸯的香帕、荷包、甚至玉坠、金簪,如同不要钱般朝着似锦掷来!
一个精致的绯色荷包精准地砸中似锦的胸口,丝线缠绕在甲胄的凸起上,晃晃悠悠。紧接着,更多香帕荷包纷至沓来,有的挂在她臂弯,有的落在马鞍,甚至有一个直接罩在了她的头盔上,散发出浓郁的百合香气。
似锦:“……”
她身体僵硬,下意识地想抬手拂开,又恐失了将军威仪,只能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任由那些代表着女儿家情思的物件将自己“淹没”。
阿若在她意识里已经笑疯了:【哈哈哈哈阿锦!魅力无边啊!右边!右边扔的是金簪啊!大手笔!阿锦,上!】
似锦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错觉让它以为她很穷。
阿若笑得贱嗖嗖的:【孙答应的肚兜还挂在……】
似锦打断它:“别逼我扇你。”
阿若:【那很爽了。】
似锦:“……”
与她并肩而行的萧云樊,原本因连日厮杀而冷峻的面容,此刻也绷不住了。
他看着身旁那个被香帕荷包“围攻”、浑身不自在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少年将军”,眼底漾开浓浓的笑意,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他故意策马靠近些许,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赵校尉,看来京城姑娘们的热情,比鞑靼的骑兵还难招架。”
似锦目不斜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很闲?”
“嘴闲就去挑点粪尝尝。”
萧云樊被说的不敢吱声,嘿嘿笑了两下,帮他挡开那些手帕香包的“攻击”。
这一幕落在周围百姓和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眼中,却更坐实了军中关于两人“关系匪浅”的传言。
队伍在沸腾的人潮中缓慢前行,终于抵达宫门前的广场。
宣旨太监早已等候在此,尖细的嗓音划破喧嚣:“陛下有旨!宣萧云樊、赵大勇,即刻入宫觐见!”
似锦和萧云樊对视一眼,收敛了所有情绪,翻身下马,将那些满怀情意的香帕荷包留在马鞍上,大步走向那象征着最高权力中心的森严宫门。
身后的欢呼与喧嚣渐渐被朱红宫墙隔绝。
一场新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金銮殿上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