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划破浓雾，朝着那点昏黄的灯火慢慢靠近。越往前走，海面上的腥臭味越浓，混杂着一股腐朽的木头气息，让人胃里阵阵发紧。
“不对劲。”墨尘突然按住林墨的船桨，铁杖在艇底轻轻敲击，“这附近的水流是逆流，可我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漂过来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走。”
苏轻烟低头看水面，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条银色的鱼影，正围着小艇打转，鱼眼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绿光。“是‘引路鱼’。”她脸色微变，“渔民说这种鱼会被死人的气息吸引，常跟着鬼船出现。”
林墨握紧归雁剑，剑尖指向灯火的方向：“管它是鬼船还是人船，总得见个分晓。”
小艇再靠近些，终于看清了灯火的来源——那是一艘破旧的三桅船，船身斑驳，帆布早已烂成布条，在雾中飘荡，像招魂的幡旗。灯火就挂在船尾的栏杆上，是一盏油灯，灯芯忽明忽暗，映得甲板上的影子扭曲变形。
“没人？”老船工声音发颤，“连个守船的都没有，真的是鬼船……”
林墨没说话，翻身跃上大船，归雁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寒光。甲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脚印杂乱，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他走到船舱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血滴落在木板上。
“谁在里面？”林墨低喝一声，猛地推开门。
船舱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木桌，桌上放着个骷髅头，眼眶里插着两根蜡烛，正是刚才看到的灯火来源。墙角堆着十几具尸体，都穿着海蛇帮的衣服，死状凄惨，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血洞，像是被毒蛇咬过。
“是影阁的手法。”苏轻烟跟着进来，捂住口鼻，“他们用的‘噬心蛇’，毒牙上的血洞就是这样的。”
墨尘检查着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看来是刚被灭口的。”他指着尸体腰间的令牌，“都是海蛇帮的中层头目，为什么杀自己人？”
林墨走到桌前，拿起骷髅头，发现头骨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断龙崖，蛇王醒，旧账清。”
“蛇王？”苏轻烟皱眉，“海蛇帮的帮主外号就叫‘蛇王’，难道有人要跟他清算旧账？”
“或者是个陷阱。”林墨放下骷髅头，“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引我们去断龙崖。”
正说着，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甲板上传来老船工的惊呼：“不好！水里有东西！”
三人连忙冲出船舱，只见小艇已经翻了，老船工正抱着一块木板在水里挣扎，水面下有巨大的黑影在游动，激起一圈圈涟漪。
“是海蛇帮的‘水鬼’！”林墨认出那黑影是穿着潜水服的海盗，他们擅长水下作战，专在船底凿洞。
墨尘铁杖一挥，将靠近老船工的一个水鬼打晕，林墨则跃入水中，归雁剑在水下划出银光，割断了两个水鬼的氧气管。苏轻烟站在甲板上，软剑精准地刺向水面下的黑影，逼得水鬼们不敢靠近。
混乱中，林墨抓住老船工，将他拖上大船。刚要上船，却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一条手臂粗的海蛇，正张开毒牙咬来！
他反应极快，归雁剑反手一划，将海蛇斩成两段，蛇血在水中弥漫开来。可更多的海蛇被血腥味吸引，从四面八方游来，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影阁的‘驱蛇术’！”苏轻烟扔下来一卷火油，“用火攻！”
林墨接住火油，拧开盖子扔进水里，墨尘立刻掷出火折子。火焰瞬间燃起，在水面上形成一道火墙，海蛇和水鬼们惨叫着后退，被火焰烧得焦黑。
趁着这个间隙，林墨终于爬上大船。三人瘫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水面上渐渐熄灭的火焰和漂浮的蛇尸，心有余悸。
“这鬼船果然是陷阱。”墨尘擦着脸上的汗水，“他们知道我们会来，特意布置了这些。”
苏轻烟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断龙崖轮廓：“看来他们急着让我们去断龙崖，那里一定有什么阴谋。”
林墨走到船舷边，望着漆黑的海面。刚才那条海蛇的鳞片很特别，边缘泛着金色——那是被人用药物喂养过的标志，只有影阁的“蛇奴”才会养这种毒舌。
“蛇王醒，旧账清……”他低声重复着骷髅头里的字，“或许不是影阁和海蛇帮勾结，而是影阁要对付蛇王。”
如果真是这样，那断龙崖上，恐怕不止有海蛇帮和影阁，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就在这时，鬼船突然发出“嘎吱”的声响，船身开始倾斜，显然是刚才的撞击和火焰让本就破旧的船身彻底散架了。
“快找能用的小船！”林墨喊道。
三人在船舱里翻找，终于找到一艘只能容下两人的小舢板。老船工叹道：“这船太小，怕是载不动我们四个……”
墨尘突然拍了拍林墨的肩：“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不行！”林墨和苏轻烟同时反对。
“别争了。”墨尘笑着指了指船尾的火药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拉几个垫背的。你们去断龙崖，把真相查清楚，就是对我最好的交代。”
船身倾斜得越来越厉害，雾气中传来水鬼和海蛇的嘶吼。墨尘将他们推上舢板，铁杖在船舷上一顿：“快走！”
林墨看着墨尘坚毅的背影，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黑影，咬了咬牙，划动舢板，朝着断龙崖的方向驶去。
身后，鬼船在一声巨响中炸裂开来，火光映红了半边雾海。林墨知道，墨尘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断龙崖越来越近，崖壁上隐约能看到闪烁的火把，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