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仿佛被秦明轩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按下了静音键。
“我要，亲自见杜勒斯兄弟一面。”
米勒探员手里的加密电话，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像看一个刚刚宣布要徒手拆掉白宫的疯子一样，看着秦明轩。
见杜勒斯兄弟？！
那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美国国务卿，另一个是掌控着整个西方世界黑色行动的cIA局长！是站在这个星球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两个人！
你一个身份不明，刚刚从“蜂巢”里放出来的“合作者”，张口就要见他们？
你以为你是谁？英国女王吗？！
“秦明轩！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米勒终于忍不住，对着他咆哮起来，“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你这是在玩火！”
电话那头，凯瑟琳·埃文斯的声音，也瞬间冷到了冰点。
“秦先生，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认可。”她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手术刀，锋利而危险，“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在提要求，你是在接受我的指令。”
“看来，你更喜欢‘蜂巢’里的生活。”
赤裸裸的威胁。
然而，秦明轩只是笑了笑。
他悠闲地靠回座椅，拿起里希特博士刚刚削好，还带着体温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机舱里，显得格外刺耳。
“埃文斯女士，别这么激动。”秦明轩咀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之所以要见他们，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帮你完成任务。”
“什么意思？”埃文斯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你想让我去东德，去耶拿，去从史塔西的嘴里，抢走卡尔·蔡司。”秦明轩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雪山，“你觉得，凭你一个cIA副主管的授权，我能做到吗？”
“史塔西不是FbI那群蠢货。他们是全世界最偏执、最多疑、最不讲道理的一群疯狗。在他们的地盘上，没有你们cIA的规则，只有他们的。”
“我一旦踏入东德，如果没有一个能让史塔西都感到忌惮的身份，我会在三个小时内，被他们剥皮拆骨，做成给克格勃的投名状。”
秦明轩顿了顿，将苹果核精准地扔进垃圾袋。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足以震慑所有人的身份。”
“一个……杜勒斯兄弟的私人特使，或者说，‘白手套’的身份。”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耶拿，和史塔西的那群头目，坐上同一张牌桌。否则，我连当荷官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埃文斯一时间无法反驳。
但她依然不肯松口。
让秦明轩接触到杜勒斯兄弟，这个风险太大了。这个男人就像一个黑洞，任何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他那深不可测的城府所吞噬。
“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是，我拒绝。”埃文斯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最多，可以给你伪造一份来自国务卿办公室的最高授权文件。”
“伪造的？”秦明-轩嗤笑一声，“埃文斯女士，你是在侮辱史塔西的智商，还是在侮辱我？”
“拿着一份假文件去见史塔西的头子马库斯·沃尔夫？那我还不如直接在他办公室门口高喊‘希特勒万岁’，死得可能还痛快点。”
“这是我的底线。”埃文斯的声音不容置疑。
“那好吧。”秦明-轩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既然这样，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他对着米勒，摊了摊手。
“米勒探员，带我回‘蜂巢’吧。那里的伙食虽然差了点，但至少不用去跟一群德国疯狗打交道。”
“你！”米勒气结。
电话那头的埃文斯，也陷入了沉默。
她没想到，秦明轩会放弃得如此干脆。
他这是在以退为进！
他笃定自己不敢，也不能失去他这条线！
【想跟我玩心理战？】
【埃文斯女士，你还太嫩了点。】
秦明轩在心里冷笑。
【你渴望功绩，渴望爬上权力的顶峰。而我，就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快的电梯。】
【现在，这部电梯要停运了，你急不急？】
“秦明轩。”埃文斯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那份冰冷，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秦明-轩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我要见他们。你，去安排。”
他没有再说任何理由，只是简单地，下达了命令。
“不可能。”埃文斯的声音，像是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自己的防线。
“是吗？”秦明轩笑了。
他知道，是时候，拿出真正的“门票”了。
【系统，调出杜勒斯兄弟在二战后，通过沙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与IG法本公司、德意志银行等德国财团，进行秘密资产重组的所有档案。】
【重点标注：那笔用于‘收买’西德首任总理康拉德·阿登纳的，五百万美元的秘密政治献金。】
【叮！档案已调取。核心信息已高亮。】
“埃文斯女士，”秦明轩的声音，突然变得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你以为，我想收购卡尔·蔡司，真的只是为了它的光学技术吗？”
埃文斯的心，猛地一沉。
“在耶拿的蔡司总部，那间属于创始人卡尔·蔡司本人的办公室里，有一个英国产的，chubb牌保险柜。”
秦明轩的声音，通过加密电流，清晰地传进埃文斯的耳朵里。
“那个保险柜里，没有镜头，也没有设计图。”
“只有一份，关于战后德意志银行重建的，秘密协议的副本。”
“一份……”秦明-轩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由‘沙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亲手起草的协议。”
“轰！”
这几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埃文斯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沙利文·克伦威尔律师事务所！
那是杜勒斯兄弟在进入政界前，经营了半辈子的家族产业！是他们用来撬动整个世界资本格局的，那只看不见的手！
战后，正是这家律所，主导了对德国各大财团的拆分与重组，其中牵涉了无数见不得光的，与纳粹余孽的肮脏交易！
这些，都是cIA内部，最高级别的禁忌！
是杜勒斯兄弟绝对不愿被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秦明轩……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还知道，”秦明-轩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埃文斯的心理防线，“那份协议里，详细记录了一笔五百万美元的资金流向。从德意志银行，通过一家在巴拿马注册的皮包公司，最后，流进了某个，即将成为西德第一任总理的人的，竞选账户里。”
埃文斯手里的听筒，已经快要被她捏碎了。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已经不是情报了。
这是……足以引发一场横跨大西洋的，顶级政治地震的，核武器！
“所以，埃文斯女士。”秦明-轩的声音，恢复了平淡，“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在跟你谈一笔，关于蔡司工厂的生意吗？”
“不，我是在给杜勒斯兄弟，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这份文件，如果落到克格勃手里，或者被《纽约时报》的某个记者拿到……后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而我，”秦明-轩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是唯一一个，能把它，从史塔西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来的人。”
“现在，你觉得，这张门票，够不够分量？”
电话那头，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米勒已经不敢再看秦明轩了。
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场神明之间的对话。
他终于明白，秦明轩不是疯子。
他是一个，能把所有人都逼疯的，怪物。
许久。
埃文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声音里，所有的冰冷、骄傲和试探，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赌徒在押上全部身家后，那种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极致的沙哑。
“秦先生。”
“欢迎来到华盛顿。”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杜勒斯先生……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