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零年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水库工地上,溅起一片泥浆。
高吉梁在修水库时突遇暴雨,水库决堤,高吉梁为了抢险救堤坝被大水冲走,幸亏高连生舍死相救,幸免于难。
高吉梁对高连生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当即就和高连生结拜为生死兄弟。此后,两人互帮互助,感情愈发深厚。
高秀平看到哥哥和昔日男友亲如兄弟,感慨万千。
高吉梁曾经多次劝妹妹重新考虑高连生,都被高秀平拒绝。她承认高连生是靠谱的人,但是发生那么多事,她实在没有激情重新开始。
生活从未平静,持续的洪涝灾害导致粮食极度短缺,不少人饿得面黄肌瘦。高连生家中孩子多,更是揭不开锅。
高吉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偷偷将自己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分出一半,趁着夜色送到高连生家中。
高连生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粮袋,喉头剧烈地滚动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弯了他的脊梁,也灼热了他的眼眶。两人约定,无论未来日子多艰难,都要携手共渡。
水库工程重新开始抢修,高吉梁带领基建队加班加点坚守在堤坝上,没日没夜地战天斗地,他的身影是基建队不倒的旗帜,号子声在旷野回荡,汗水砸在黄土里,蒸腾起一片与天争命的悲壮。
吴迪自从年夜饭被高秀平怼了几句,很少回婆婆家吃饭。高吉梁每天在工地忙,十天半月不回家,吴迪就住在娘家。
这天,于艳芳领着吴迪踏进院门,空气里那点残存的烟火气瞬间凝固了。曲桂娥脸上的笑容像晒干的浆糊,勉强地贴在脸上。她热情地招呼着于艳芳和吴迪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拿自家晒的果干。
于艳芳笑着说:“桂娥啊,今天来呢,是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曲桂娥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亲家母,有啥事儿您直说。”
于艳芳看了眼吴迪,说道:“迪迪这日子过得心里憋屈,她跟吉梁十天半月见不着面,这哪像个家啊。”
曲桂娥赔着笑脸:“亲家母,吉梁那是在抢修水库,为了大家,是正事啊。”于艳芳却不依不饶:“正事是正事,可也不能不顾家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可不想她守活寡。”
吴迪在一旁低着头,她的抽泣声细碎而压抑,像秋雨打在残破的荷叶上,肩膀微微耸动,将满腹的委屈和不安都蜷缩在那个低垂的弧度里。
曲桂娥有些为难,正不知如何回应时,高秀平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眉头紧皱,说道:“吴迪,我哥为了大家在外面拼命,你却在这里磨磨唧唧,一点没有大局观念,这也太矫情啦。”
吴迪一听,哭得更大声了,于艳芳也变了脸色,一场家庭风波就此掀起。于艳芳怒目圆睁,指着高秀平骂道:“你这女娃怎么说话呢!我闺女跟着你哥没过一天好日子,说几句还不行了?”
高秀平毫不畏惧,梗着脖子道:“我哥为了全公社人日夜操劳,你们不但不理解,还来闹事,这像话吗?”
曲桂娥见气氛越来越僵,赶紧打圆场:“亲家母,消消气,秀平这孩子说话直。吉梁这边忙完水库的事儿,肯定会多顾顾家的。”
于艳芳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心里没这个家,与其这么耗着,不如让迪迪早点另做打算。”
高秀平一听,火气更盛:“你这是想让我哥和吴迪离婚?你也不看看现在啥情况,我哥要是离了婚,还有心思修水库吗?”
高秀平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破了于艳芳强撑的气势,屋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曲桂娥陪着笑脸,对吴迪和于艳芳说:“吉梁为了大家付出这么多,命都差一点搭进去,修水库是大家的事,你们应该支持他。困难只是暂时的,等水库修好了,安上自来水,日子会逐渐好起来。”
于艳芳和吴迪听到自来水,沉默了片刻。吴迪不解地问:“娘,你怎么知道水库修好了,会安自来水?”
高秀平抢过话茬:“我哥早就说过,你不当回事,这耳朵听,那耳朵冒,跟你说也没用!”
于艳芳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嘴硬道:“自来水确实好!那样就不用挑水吃。话是这么说,可这日子也不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啊。”
就在这时,高吉梁风风火火地赶回家来,原来工地里换洗衣服都穿烂了,他想回家取几件衣服。他一进门就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忙问清楚缘由。
高吉梁看着岳母和妻子,诚恳地说:“娘,吴迪,我知道这段时间忽略了家里,是我不对。但这水库抢修真的迫在眉睫,等工程一结束,我一定好好弥补。”
于艳芳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高吉梁坚定道:“最多两个月,水库就能完工。水库修成,家家户户都安自来水,到时候,我保证让吴迪过上好日子。”
吴迪低着头,小声说:“真的吗?”
高吉梁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当然是真的。现在大家都在为是抢修堤坝争分夺秒,再给我点时间。”
于艳芳见他态度诚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那行,我就再信你这一回。要是到时候你做不到,可别怪我不客气。”
高吉梁连连点头,“您放心,我说到做到。”高秀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就怕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吴迪听了,脸一红,没说话。
曲桂娥赶紧拉了拉高秀平,示意她别再说了。高秀平瞥了一眼转过身去。
高吉梁看向妹妹,笑着说:“秀平,别耍小孩子脾气了。”随后又对岳母和妻子说:“你们先回去,等水库修好,我立马回家陪你们。”
于艳芳站起身,“行,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迪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高吉梁一眼,欲言又止。高吉梁送她们到门口,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屋里,高秀平不满地说:“哥,你还护着她,她都不理解你。”
高吉梁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她也不容易,等水库修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又匆匆赶回了水库工地,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抢修工作中。
吴永正负责工地总指挥,是工程队队长,得知高吉梁的丈母娘登门问罪的事情后深深自责。
他感觉之前是自己考虑不周,对员工关心太少,于是安排抢修水库人员定期回家探亲,工作生活两不误。
吴永正给高吉梁放了两天探亲假。高吉梁回家看望母亲,被母亲撵走,让他去老丈人家陪吴迪。
吴迪正在家里跟母亲闹唧唧的,一见到高吉梁,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于艳芳如释重负:“你赶紧把老婆领回家吧,一天天的,能把我气死。”
高吉梁忙着陪不是,于艳芳话虽如此,赶紧给姑爷做好吃的。吴国富下班回来,也赶紧忙着给姑爷加两道菜,让高吉梁存在感爆棚。
吴永正的亲民政策得到一致拥护,这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工人们干劲更大,水库抢修工程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进度比预期还要快。
高吉梁在老丈人家陪了吴迪两天后,又回到工地。他发现大家的精神头更足了,干劲儿也更大。吴永正的政策让大家工作生活都有了盼头。
这天,吴国富突然出现在工地,吴永正带他到工地指挥中心去找高吉梁。
高吉梁见岳父来了,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妻子又有什么情况?高吉梁忐忑地迎上去,“爸,您怎么来了?是吴迪那边出啥事儿了吗?”
吴国富摆了摆手,“迪迪没啥事儿。我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包裹递给高吉梁。高吉梁有些意外,忙接过包裹,“爸,您太客气了。”
吴国富看着忙碌的工地,感慨道:“吉梁啊,我之前对你有些误会,以为你不顾家。但看到你为了修水库这么拼命,我理解你了。”
高吉梁眼眶一热,“爸,您能理解我就好。这水库对大家太重要了,我必须把它修好。”
吴国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回去会跟迪迪和她妈说,让她们多支持你。”
高吉梁激动地说:“谢谢爸,等水库修好,我一定好好弥补她们。”
吴国富点点头,“我信你。我就不多打扰你了,你安心工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迪迪她怀孕了。”
高吉梁听说妻子怀孕,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爬上脸庞。“真的吗?爸,这可太好了!”
他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吴国富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可得快点把水库修好,回去好好照顾迪迪。”
高吉梁重重地点头,“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有这喜讯,我更有动力了。”
吴国富走后,高吉梁干劲儿更足了。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基建队的兄弟们,大家也都为他高兴,干活更卖力了。
曲桂娥知道儿媳妇怀孕的消息,赶紧去吴国富家,她见到于艳芳,感激地说:“亲家母,你辛苦了,我把吴迪带回家吧,我们高家得尽职尽责,儿子忙,我来照顾迪迪。”
于艳芳看着吴迪:“迪迪,这事你自己做主,是住娘家还是住婆婆家?”
吴迪想起高秀平怼自己的话,心里的怨气没消,她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娘,我就不回去了。吉梁在忙水库的事,我不想给他添乱,在娘家有我妈照顾我,我心里踏实。”
曲桂娥听了,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说:“行,那亲家母你就多费心照顾迪迪了。等吉梁把水库修好,一定让他好好感谢你。”
于艳芳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吉梁这孩子为了大家辛苦,我们也不能拖他后腿。”
高秀平对哥哥的下一代很期待,她偷偷跑去吴国富家里看望吴迪。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于艳芳在念叨:“迪迪啊,你可得多为自己想想,吉梁天天忙水库,都顾不上你。”
吴迪轻声回应:“妈,吉梁也是为了大家好,现在水库快修好了,等他忙完就好了。”
高秀平心里一暖,原来吴迪并非不懂事。她走进屋,吴迪看到她有些尴尬。
高秀平笑着说:“嫂子,我之前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我听说你怀孕了,这可是大喜事儿。我来看看你,有啥需要尽管跟我说。”
吴迪眼眶泛红,“秀平,我也不该小心眼。”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矛盾烟消云散。
高秀平在屋里陪吴迪聊了很久,还帮着于艳芳做了些家务。从吴国富家出来,高秀平满心欢喜,她相信哥哥知道这一切后也会很高兴,而水库完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水库工程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工程进度飞速推进,原本预计两个月完工,竟然提前了半个月。水库终于成功修好,高吉梁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一进家门,他就紧紧抱住吴迪,眼中满是愧疚与爱意,“老婆,辛苦你了,以后我一定好好陪你和孩子。”
就在高吉梁准备好好照顾怀孕的吴迪时,村里突然传出流言蜚语,说吴迪的孩子可能不是高吉梁的。
高吉梁起初并不相信,可随着谣言越传越凶,他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吴迪委屈得泪流满面,坚称孩子就是高吉梁的。
就在吴迪陷入信任危机时,曲桂娥替儿媳妇说话:“吴迪嫁进咱们家,一直本本分分的,这孩子肯定是吉梁的。那些个嚼舌根的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曲桂娥拉过吴迪的手,拍了拍安慰道。高吉梁看着母亲和妻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和吴迪过往的点点滴滴,又看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决定相信她。
高秀平也站出来,“哥,我相信嫂子,咱们不能被这些流言蜚语影响。”
高吉梁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对,我也相信吴迪。这孩子就是我的,谁再敢乱说,我跟他没完!”
吴迪感动得泣不成声,紧紧依偎在高吉梁怀里。为了让妻子安心,高吉梁此后每天都早早回家,细心照顾吴迪。而那些流言蜚语,也在高家人坚定的态度下,渐渐平息。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吴迪顺利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婴。小家伙浓眉大眼,专挑父母的优点,白净粉嫩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高吉梁看着儿子,心中满是喜悦与自豪,给孩子取名为高家宝,寓意着这是高家的宝贝。
此后,高吉梁彻底回归家庭,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而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也成了过往云烟。 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可就在家宝满月宴上,意外再次降临。
一位陌生女人突然闯入,抱着一个和家宝差不多大的婴儿,声称高吉梁是孩子的父亲。现场顿时一片哗然,高吉梁震惊得说不出话,吴迪更是心脏病复发,差点晕过去。
曲桂娥和高秀平气得脸色铁青,质问那女人有何证据。女人拿出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些暧昧的话语,可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明。
高吉梁坚决否认,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捣乱。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吴国富和于艳芳也赶到了。于艳芳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高吉梁骂起来。
高吉梁百口莫辩,而吴迪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相信高吉梁。
就在混乱之际,吴永正站了出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决定彻查此事,还高吉梁一家一个清白。
吴永正通过调查得知陌生女人的来历,发现这女人是村里二流子的相好。二流子本名王二狗,他在工地干活偷懒耍滑被高吉梁开除,便怀恨在心,想出这损招,想让高吉梁身败名裂。
吴永正把调查结果公之于众,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指责二流子的恶劣行径。二流子见事情败露,灰溜溜地带着女人离开了。
二流子走后,吴永正没有离开,而是笑眯眯地走向高秀平。
高秀平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警惕地问道:“吴队长,您这是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