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院的夜灯又亮了起来，青釉灯笼里的白光漫在石桌上，把高阶防御符的阵纹照得格外清晰。叶夕瑶蜷在竹椅上，指尖捏着狼毫笔，正对着符纸琢磨——姜长老说防御符的“固灵纹”要像灵兰草的根须，缠得稳却不僵，她练了三张，还是在转角处画得太硬。
“嗷呜~”小白从她怀里探出头，用小爪子蘸了点灵墨，在符纸边角轻轻点了个小狐狸，歪歪扭扭的，还蹭了蹭她发酸的手腕。自从上次集市后，小白好像知道她练符辛苦，总爱用这种小把戏逗她开心，此刻见叶夕瑶笑了，尾巴晃得更欢，还叼来块灵蜜糕放在她手边。
“先给你留着，画完再吃。”叶夕瑶捏了捏小白的耳朵，刚想落笔，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苏婉清的轻快，也不是齐磊的沉稳，倒像带着点犹豫的滞涩。
她抬头一看，月光下站着道淡蓝身影，柳依依手里攥着个素布包，指尖都泛了白，见叶夕瑶看过来，她立刻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灵果，声音轻得快被夜风盖过：“我……我来送点东西。”
小白从叶夕瑶怀里跳下来，没像之前那样警惕，反而凑过去，用鼻子轻碰柳依依的衣角，显然是记得这位总悄悄送东西的师姐。柳依依愣了愣，下意识从布包里掏出颗雪山莓干，递到灵狐面前，动作比上次自然了些：“给你吃，没坏。”
叶夕瑶忍不住笑：“柳师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这话像戳中了柳依依的心事，她攥着布包的手更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外院要选内门弟子，得闯‘灵阵关’，里面有低阶妖兽，还……还听说有黑气。我画不好高阶防御符，想……想请你帮我画一张，我用灵草汁换，是我娘晒的清灵草汁，比普通的浓三倍。”
她说得飞快，像是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反悔，说完还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柳依依向来好强，能主动开口求助，显然是真的急了。
“当然可以！”叶夕瑶立刻点头，把石桌上的符纸推过去，“不用换，咱们是朋友嘛。不过我画防御符也在练，咱们可以一起试试，我教你我练的小技巧。”
柳依依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显然没料到叶夕瑶会这么爽快，还愿意教她。她捏着布包的手慢慢松开，声音也软了些：“真的吗？我……我之前画防御符，‘固灵纹’总断，练了十张有八张废了。”
“我之前也这样，”叶夕瑶笑着拿起笔，蘸了点灵墨，“你看，别想着‘画直’，要想着灵纹像灵兰草绕木桩，转弯时慢一点，用指尖的灵力带着墨走，不是硬划。”她一边说，一边在废符纸上画了道曲线，灵墨顺着笔尖游走，真像株缠绕的灵兰草。
柳依依凑过来，看得格外认真，指尖还跟着在空中比划。苏婉清提着个竹篮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幕，悄悄把篮子放在石桌上——里面是刚温好的灵蜜水，还有两块灵麦饼：“我就说你们肯定能聊到一起，柳师姐，你别急，瑶瑶教符很有耐心的。”
没过多久，齐磊扛着捆灵草从药植园过来，额角还沾着露水：“瑶瑶！婉清！我娘说这是刚采的清灵草，熬汁涂在符纸上，能让防御符挡黑气更管用，给你们送点来！”他看到柳依依，也没惊讶，反而笑着说：“柳师姐也在呀？正好，等下画完符，咱们一起吃饼，我娘做的，甜的！”
柳依依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场景，耳尖的红慢慢褪去，竟也跟着笑了笑——这是叶夕瑶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放松，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疏离，倒像个普通的小姑娘，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夜灯的白光映着两张符纸，叶夕瑶教柳依依调墨：“加半勺灵兰草汁，墨会更顺，画的时候不容易断。你试试，别慌，就像你之前教我控制火球那样，专注在‘成’上。”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按她说的调墨、握笔，指尖的淡蓝灵力慢慢裹着笔尖，这次“固灵纹”没再断，虽然还有点生涩，却比之前流畅多了。“成了！”她惊喜地小声喊，眼里满是雀跃，像个终于解开难题的孩子。
叶夕瑶也替她开心，拿起新裁的符纸，认真画起高阶防御符——这次她加了点二哥给的锁妖露，墨色里泛着极淡的青光，画到“固灵纹”时，三源灵力悄悄缠在一起，竟比平时画得更稳。符纸刚画完，青光突然亮了亮，像裹了层软膜，连院外的灵兰草都跟着轻轻晃了晃。
“给你，”叶夕瑶把防御符递过去，“加了点锁妖露，能挡点黑气，灵阵关里用着放心。”
柳依依接过符纸，指尖触到青光时，心里暖得发颤。她从布包里掏出个青瓷瓶，塞到叶夕瑶手里：“这是我娘炼的‘护心丹’，闯阵时吃，能稳心神。我……我以后要是画符有进步，也教你金灵根的技巧，你要是有需要，我也会帮你的。”
这话虽短，却比任何谢礼都实在。叶夕瑶握着青瓷瓶，看着柳依依渐渐放松的侧脸，忽然觉得，之前那个高冷的师姐，其实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温柔，像株带刺的灵兰草，剥开外层的硬壳，里面全是软乎乎的善意。
送柳依依到院门口时，小白突然对着她的衣角叫了两声，尾巴绷得笔直。叶夕瑶低头一看，柳依依的裙摆边缘，沾着丝极淡的黑气，像墨汁滴在水里，散得只剩道浅痕——和上次集市黑木盒里的草叶气息一模一样！
“柳师姐，你最近去过灵阵关附近吗？”叶夕瑶忍不住问。
柳依依愣了愣，摇摇头：“没去过，只是听外院的弟子说，关里的黑气比上个月浓了。怎么了？”
“没什么，”叶夕瑶赶紧摇头，没说黑气的事，“就是提醒你，闯阵时多留意，要是遇到不对劲，就用防御符。”
看着柳依依的身影消失在月光里，叶夕瑶摸了摸腰间的预警符囊——符纸轻轻颤了颤，泛出极淡的青光。小白蹭了蹭她的手背，眼里满是警惕，显然是还在意那丝黑气。
风从灵兰草架吹过，带着点清甜的香气。叶夕瑶握着手里的青瓷瓶，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柳依依没去过灵阵关，那她衣角的黑气是从哪来的？难道外院还有其他地方有黑气？之前的黑木盒、灵田的枯槁、灵阵关的传闻，这些事好像都连在了一起，像张看不见的网，正慢慢收紧。
只是她没说，此刻心里最担心的，是柳依依闯灵阵关时会不会遇到危险——那丝黑气像个小小的预警，提醒着她，灵衰的影响，或许比她们想的还要近，而接下来的灵阵关，恐怕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