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丘岛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青乾真人的鬓角。结束了在青丘的百年讲道,回到熟悉的蓬丘道教,看着熟悉的仙山楼阁,听着弟子们恭敬的问候,青乾心中那份因讲道而带来的宁静与满足,渐渐沉淀下来。
他信步走在回主殿的路上,脚下是云雾缭绕的仙阶,身边是开得正艳的仙花。忽然,一个模糊的影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是一只金乌。
青乾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从最初的迷茫,迅速变得深邃而复杂。他想起来了!
那是何等遥远的过去,几乎要被淹没在洪荒浩瀚的时光长河里。巫妖大战的阴云尚未完全聚集,但天地间已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后羿,那个传说中的英雄,手持弓箭,竟射落了九只金乌。
他记得那天的惨烈,金乌的哀鸣响彻云霄,炽热的羽毛洒落人间,引燃了大地。而他,恰好在附近游历,目睹了其中一只最小的金乌,在箭雨中挣扎,翅膀被灼伤,羽毛焦黑,从天空中坠落。
它太幼小了,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明明是天空的骄子,却落得如此凄惨。当时,青乾心生不忍,或许也是因为金乌本身蕴含的太阳真火,与他所修的道法有某种微妙的联系。他出手救下了这只奄奄一息的小东西,将其带回自己的洞府。
那时,他刚刚将一件压箱底的宝物——盘古塔,炼化至半。这塔内自成空间,日月同辉,灵气浓郁,是疗伤和潜修的绝佳之地。他将受伤的小金乌安置在盘古塔内,用仙露为其疗伤,并留下一些基础的修炼法门,希望它能借助塔内环境恢复伤势,甚至能修炼成长。
安置妥当后,青乾便将它忘在了脑后。洪荒的修行之路何其漫长,妖族与巫族的矛盾日益激化,巫妖大战爆发,牵扯了他全部的精力。之后是大战结束,洪荒格局重塑,他收徒讲道,建立蓬丘道教,又经历了无数风雨……这一晃,竟然是已过万年!
他从未想过再去盘古塔看看那只小金乌。一来是盘古塔是他重要的法宝,轻易不让人触碰,自己也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进入;二来,时间太久,他早已将其视为一段
盘古塔内,空间幽深,仿佛亘古不变。青乾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入塔中。塔内,灵气氤氲,霞光流转,比外界浓郁了何止百倍。
青乾看着金乌,又叹了口气,将话题引向了更沉重的一面:“如今,巫妖大战已落幕无数岁月,你当年同族的那些事,你可知晓几分?”
金乌的身形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晚辈略知一二。当年后羿射日,九位兄长陨落,陆压侥幸逃脱,侥幸被前辈您所救。巫妖大战后我族,自此便绝了后。”
它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如今妖族,早已不复当年之盛。天庭荒废,妖族众神凋零,残余族人,大多隐匿于荒野,苟延残喘。陆压心中,时常感到……不甘。”
青乾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看着金乌,缓缓说道:“历史的车轮,总是无情地碾过一切。妖族之衰,非一人之力可挽回。但,道在人为。你的金乌之道,你的太阳真火,并非只能用来追忆往昔。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剩余的妖族,如今洪荒未定,他们处境艰难。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便不能放弃。为虽不能直接干预,但若有需要,我蓬丘道教,自会尽力护持。你若想为你的族人做些什么,便潜心修炼,将你的金乌之道修炼到极致,将来或许还有机会,为妖族带来一线光明。”
金乌抬起头,眼中金光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太阳真火,而是混合着坚定与希望的光芒:“圣人!陆压愿意拜入您门下,定当不负师尊厚望,刻苦修炼,为妖族,也为师尊您,争一口气!”
既然你有心拜师,那便入我门下。
“你既有此心,为便助你一臂之力。”青乾真人沉声道,眼中精光一闪,一股磅礴而精纯的先天道气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符文,瞬间笼罩了金乌。
这些符文蕴含着鸿蒙紫气与大道法则,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精准地契合着金乌的每一道血脉,每一寸羽毛,甚至灵魂深处。金乌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内而外蔓延开来,原本束缚着它形体的无形枷锁,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轰——!”
“师父!”陆压再次拜下,声音中充满了决心与力量,“徒儿定不负师父厚望,早日修成大罗,为师门争光,为妖族正名!”
青乾真人欣慰地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弟子,心中也充满了期待。蓬丘道教,又添一员猛将。而那曾经被遗忘的金乌,也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辉煌。
陆压,此刻已是大罗金仙之躯,神通初成,意气风发。他手持太玄经,腰悬先天灵宝,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师父青乾的感激。在盘古塔内潜心修炼了数日,将太玄经的精要初步掌握,又将五针松果与黄中李服下,顿时感觉全身经络通畅,道基愈发稳固,修为更是精进了一小截。
他来到青乾真人面前,恭敬行礼:师父,徒儿已初步参悟太玄经,并服下您赐予的灵果,感觉修为有所精进。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青乾真人慈祥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耀阳,你如今已是大罗金仙,有了自保之力。为师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师父请讲。”耀阳连忙道。
青乾真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你可知,如今的妖族,还有多少大能存活于世?”
妖族…”陆压微微一怔,他虽是妖族一员,但自幼经历大劫,又被青乾真人救下,一直潜心修炼,对外界的妖族情况并不了解。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弟子不知。自那场大战之后,妖族凋零,弟子以为,能幸存下来的,已寥寥无几。”
青乾真人摆摆手,道:并非如此。虽然妖族元气大伤,但仍有几位妖圣级别的存在,侥幸存活了下来。其中,以白泽为首,还有几尊妖圣,隐匿于天地间,并未彻底消失。”
陆压闻言,眼中立刻亮起金色的光芒,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妖圣…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青乾真人点头,道:只是,如今天地间,道统纷争再起,妖族若想延续血脉,传承道统,不能再这样零散地存在。为师建议你,利用你的身份和如今的大罗修为,去寻找这些幸存的妖圣,比如白泽,他通晓万物,或许能知道其他妖圣的下落。集合起残余的妖族力量,退守到十万大山深处,那里虽环境险恶,正适合妖族隐匿修行,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陆压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师尊!您是说,我金乌一族,还有机会,重新凝聚妖族的力量?”
正是如此。”青乾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道:你身上流淌着太阳真火的血脉,是妖族不灭的象征。你去寻找他们,不仅是代表你自己,更是代表整个妖族。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份责任。”
陆压深吸一口气,将激动压在心底,郑重地向青乾真人拜了下去:师尊,徒儿明白了!我定不负您的期望,立刻前往寻找白泽等妖圣。”
青乾真人欣慰地点点头,递给陆压:一些法宝:金灵珠、日月五星轮、金丝龙鳞刀、黄精剑及一枚玉符,此符可保你一次不死之危,若遇大难,可捏碎它。另外,你此去路途遥远,妖族内部也可能存在分歧,需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