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的丧事办完那天,四合院里飘着的纸钱灰终于被傍晚的风卷得没了踪影。
青砖地上的白痕被邻居们下意识避开,廊下的素灯笼摘了,门框上的白纸也撕了,乍一看,这座浸了几天悲戚的院子竟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三大爷家的窗棂还透着算盘声,二大妈在厨房剁菜的闷响准时响起,就连傻柱端着搪瓷碗去中院蹭饭的脚步声,都还是老调子。
可这份平静,偏偏绕不开贾家那扇紧闭的屋门。
屋里面,贾张氏正坐在贾东旭生前常坐的那把旧藤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一个蓝布包。
包里是轧钢厂给的抚恤金,厚厚的一沓票子被她按得平平整整,指腹蹭过纸面时,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底气,攥在手里,就像还能抓住点什么。
“妈,米缸空了,我去粮站买点米吧?”吴晓燕站在灶台边,围裙还没解,声音里带着点刚办完丧事的疲惫。
她早上起来就发现水缸见了底,煤球也只剩小半筐,家里的日常开销,自从贾东旭走后,贾张氏就再也没管过。
贾张氏眼皮都没抬,把蓝布包往怀里又掖了掖:“买什么买?你那工资呢?这个月还没交上来吧?”
吴晓燕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工资要留着给棒梗买衣裳,还要交水电费,之前东旭赌债欠的钱还没还完……”
“那是你的事!”贾张氏猛地坐直身子,声音陡然拔高,“你是贾家的媳妇,赚的钱就该归贾家管!我儿子没了,你就得替他尽孝,还敢藏私房钱?”
吴晓燕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那点隐忍的火苗终于窜了起来。
她和原着中的秦淮茹不一样,秦淮茹是乡下户口,没娘家撑腰,离了贾家就没处去,只能被贾张氏捏着软柿子。
可她吴晓燕,打小在四九城长大,爹娘都是正经工人,三个哥哥更是把她护得紧,当初嫁给贾东旭,不过是看中他人长的好看,没想过要受这份气。
“东旭在的时候,我让着你,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吴晓燕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放,清脆的声响让贾张氏瑟缩了一下,“现在东旭走了,你要攥着抚恤金不肯花,我不管,但我的工资,你没资格要。还有,轧钢厂那边说了,东旭的岗位可以家属顶替,你要是不去,我就去申请,到时候把这个工作岗位卖了。”
这话像是踩了贾张氏的尾巴,她腾地站起来,指着吴晓燕的鼻子就骂:“你个扫把星!我儿子刚走,你就惦记着他的工作?我不去!我儿子的抚恤金,我得留着给棒梗娶媳妇!你想动一分,门都没有!”
吴晓燕看着她撒泼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她没再争辩,转身回房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抱着棒梗,只留下一句“我回娘家住”,就摔门走了。
贾张氏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愣了半晌,才对着门骂了几句“白眼狼”,可骂完了,屋子里只剩下棒梗没带走的玩具车,滚在墙角,透着股冷清。
她心里有点发虚,却还是硬撑着,觉得吴晓燕没了贾家,迟早得灰溜溜回来。
可她没想到,吴晓燕回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带着“援军”来的。
下午三点多,四合院的大门被推开,吴晓燕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她娘——一个穿着藏青色斜纹布褂子、眼神锐利的老太太,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嫂子,手里还拎着擀面杖和洗衣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贾张氏刚在院里晒被子,看见这阵仗,手里的竹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想躲回屋,可吴晓燕的娘已经堵到了她跟前,声音洪亮:“贾张氏,我闺女在你家受委屈了,你今天得给个说法!”
贾张氏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亲家母,这是我们贾家的家事,你外人插什么手?”
“外人?”吴晓燕的娘冷笑一声,“我闺女被你逼着交工资,家里开销不管不顾,连东旭的岗位你都霸占着不肯干活,这叫家事?我闺女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来你家当牛做马的!”
吴晓燕往前站了一步,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贾张氏,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是通知你一声——我要改嫁了。”
“你说什么?!”贾张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吴晓燕,你疯了?我儿子刚死,你就想着改嫁?好女不嫁二夫,你生是贾家人,死是贾家鬼!你敢改嫁,我就去厂里告你,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告我?”吴晓燕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晃了晃,“组织上早就提倡寡妇改嫁了,这是街道办给我开的证明,你去告啊?再说了,我今天来不是求你同意,是通知你,懂吗?”
贾张氏看着那张盖了红章的证明,手都抖了。她最怕的就是跟“组织”沾边,可吴晓燕竟然连这都准备好了,显然是铁了心要走。
“那棒梗呢?”贾张氏突然想到了孙子,声音都软了些,“棒梗是贾家的根,你不能把他带走!”
“棒梗的事,我早就想好了。”吴晓燕语气平静,“你要是同意我带他走,我就带走,但我男人说了,孩子得跟他姓。你要是不同意,棒梗就留给你,我每个月给三块钱抚养费,一直给到他十八岁。将来他长大了,东旭的岗位正好让他顶替,他结婚的时候,我再出一半彩礼。”
这话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贾张氏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那个看着温顺的吴晓燕,竟然这么干脆利落,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原本以为,吴晓燕没了男人,只能靠着贾家过活,可现在看来,人家早就找好了退路,连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你……你不能这么做!”贾张氏急了,冲上去就要抓吴晓燕的头发,“我跟你拼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以前贾东旭在的时候,吴晓燕总是让着她,可现在不一样了。
吴晓燕侧身躲开,伸手就抓住了贾张氏的手腕,用力一拧,贾张氏疼得“哎哟”叫了一声。
她毕竟年轻,力气比贾张氏大,可贾张氏长得膘肥体健,挣扎着就要反扑。
“妈,嫂子,帮忙!”吴晓燕喊了一声。
她娘和三个嫂子早就等着呢,见状立马围了上来。
老太太拽住贾张氏的胳膊,大嫂子按住她的肩膀,二嫂子和三嫂子分别抓住她的手和脚,四个女人一起用力,直接把贾张氏按在了地上。
贾张氏动弹不得,只能张嘴骂人,声音尖利。
“吴晓燕,你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吴晓燕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积压了一年多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她蹲下身,伸手揪住贾张氏的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她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四合院里回荡。
“我让你骂!我让你欺负我!东旭在的时候,我忍着你,是为了这个家,现在东旭走了,你还想拿捏我?我今天就给你好好松松皮!”
说着,她又伸手在贾张氏的胳膊上、脸上掐了几把,指甲陷进肉里,疼得贾张氏眼泪都下来了。
以前都是她欺负吴晓燕,现在反过来被吴晓燕收拾,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可被四个人按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杀猪一样嚎啕大哭。
“救命啊!杀人了!吴晓燕要杀婆婆了!”
她的哭声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
一大爷易中海站在最前面,皱着眉头想上前劝架,却被吴晓燕的娘拦住了:“易师傅,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别插手。我闺女在贾家受了多少委屈,今天就得讨回来!”
二大爷刘海中也想凑过来,却被三大爷阎埠贵拉了一把。
阎埠贵小声说:“别管,贾张氏平时就霸道,现在吴晓燕娘家来了人,正好治治她。咱们要是插手,说不定还落埋怨。”
傻柱也来了,他靠在门框上,看着被按在地上哭嚎的贾张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早就看贾张氏不顺眼了,再加上之前贾张氏想要害死一大妈的肚子里面的孩子。那可是他傻柱的儿子。
原本傻柱还想要收拾贾张氏一顿,现在见到吴晓燕收拾她,傻柱自然满心欢喜。
贾张氏哭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来帮她。
她看着围观的邻居们,有的同情,有的看戏,有的甚至在偷偷笑,心里那点傲气终于被磨没了。
她知道,今天这事,她输定了。
吴晓燕打够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地上瘫软的贾张氏:“今天这事,就算了。以后你要是再敢找我麻烦,我娘家人还来。棒梗的事,你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她不再看贾张氏,转身跟娘和嫂子们说了声“咱们走”,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四合院。
贾张氏躺在地上,看着吴晓燕的背影,眼泪混着脸上的血痕,狼狈不堪。
她想爬起来,可浑身疼得厉害,只能任由邻居们指指点点。
四合院里的风又吹了起来,带着点凉意,吹在她脸上,让她第一次觉得,没有了吴晓燕,这个家,好像真的要散了。
而走出四合院的吴晓燕,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压在她心里一年多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