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龙椅金阶,在萧辞即将触碰到他腰间玉带时骤然转身。
年轻的帝王指尖悬在半空,冕旒垂珠掩住眼底翻涌的颜色:哥哥想要什么,我哪里会不给呢。
烛火猛地一晃,虎符上的血痕在光影下蜿蜒如蛇。
萧辞的指尖悬在落羽唇畔,沾了那抹殷红:但是哥哥可知…熔了虎符是何等大罪?
知道。落羽轻笑,齿间还带着血气,所以臣特意挑了陛下生辰这日来讨——
他骤然逼近,断玉刀的刀鞘滑进萧辞龙袍袖中:按祖制,陛下诞生辰,不诛谏臣。
萧辞的掌心覆上落羽颈侧箭疤,那里还渗着血丝:这伤…是上个月秋猎时?
陛下好记性。落羽任他触碰,喉结在帝王指下滚动,那支箭若再偏半寸…
他突然擒住萧辞手腕,将人拽到铜镜前。镜中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落羽咬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陈年刀疤:这道,是替陛下挡的叛军。
臣不要丹书铁券,不要封邑万户。落羽解开腰间玉带,玄色蟒袍如水泻落,只求陛下…
他引着萧辞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心跳震如擂鼓:把这,记在心上。
萧辞突然将人压倒在龙案,朱砂笔滚落染红奏折。他扯下落羽束发的玉簪,如瀑青丝铺满明黄绢帛:哥哥既敢用虎符融婚戒……
狼毫笔蘸着二人混合的血,在落羽锁骨写下诏书:朕便以江山为聘,如何?
五更鼓敲响时,落羽正在系紧臂甲。萧辞从身后拥住他,将一枚赤金扳指套进他拇指——熔化的虎符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不用等回来,现在就戴着它。帝王咬破他后颈,鲜血渗入衣领,若敢死在战场上…
落羽反手扣住萧辞的腕脉,将那枚一模一样的扳指推入他指根:那陛下就带着我们的婚书…
晨光穿透窗棂的刹那,他吻上萧辞染血的唇:
…来阎罗殿讨债。
北疆的狂风拍打军帐,落羽摩挲着赤金扳指上的虎符纹路,指腹被暗纹硌出深痕。副将跌撞闯入时,带进一股铁锈味:王爷!先锋军在断魂谷遇伏——
羊皮地图被断玉刀钉穿,落羽盯着插在刀柄上的箭矢——那是钟家军独有的狼牙箭。
敌军主帅...副将喉结滚动,戴着老将军的青铜面具。
北疆的风裹挟着砂砾,像刀子般刮过落羽的脸。
他站在断魂谷的悬崖边,手中断玉刀映着残阳,刀尖滴落的血渗入焦土。对面银甲将军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钟老将军七分相似的脸——眉骨至下颚的刀疤狰狞,却遮不住那双与落羽如出一辙的眼睛。
十年不见,阿落。男人甩落剑上血珠,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父亲若知道,他最疼爱的幼子成了萧家的狗,怕是要从地府爬出来掐死你。
落羽的刀锋第一次颤抖。
他记得这张脸——钟家二公子钟尧,他的。十年前西疆之战,他亲眼看着二哥的棺椁下葬,陪葬品里还放着他小时候编的平安结。
很惊讶?钟尧用剑尖挑起落羽的下巴。
断玉刀突然暴起,在钟尧颈侧划出血线:你是谁?
我是谁?钟尧大笑,突然扯开胸甲——锁骨下方,一道箭疤狰狞蜿蜒,记得吗?这是你七岁那年偷玩弓箭,我替你挡的。
落羽瞳孔骤缩。那是他记忆里最深的愧疚,连位置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