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范晔悲愤之极,真恨不得扑过去一剑将他刺死,但仔细一想:“他们人多势众,硬拼难免吃亏。何不设法逃走,暂且保住性命,日后慢慢找他报仇。”主意初定,又觉得龙山道长的武功还不如她,是他到清池山庄闹事,不应该放过他。况且若自己一走,龙山派不知又该多狂妄,李庄主的清池山庄也可能化为灰烬。
此刻,龙云道长满脸杀气腾腾带着门下弟子向自己一步步逼了过来。
情急之中,施范晔不敢再犹豫,立刻持剑在胸,准备还击。但她蓦然发觉龙云道长的目光虽象利箭一样射向自己,却似乎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流露出轻敌之意,不由得暗喜,想道:“他们自恃江湖阅历丰富,倚老卖老,明知不是我的对手,也不把后辈放在眼里。”便故作惊恐状,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去。
龙云道长见施范晔脸露怯意,起初也意识到施范晔是在使诈,想到过要小心提防。可是他毕竟自大惯了,想道:“这年月我龙山派怕谁呀!曲老盟主还得对我客客气气的。你施范晔虽武功高强,诡计多端,凭我龙山派在江湖上的名气就足以将你吓倒。”心念犹了,忽听得施范晔一声大喝,只见她身形一起,便向自己扑了过来。
他微微一惊,急忙挥舞着双掌应付,嘴里大叫道:“你们赶快围住她,别让她跑啦。”在这时刻,他还错误地认为施范晔袭击一招之后便要逃走。
施范晔听了,心中不禁为之一动,想道:“既然龙云道长认为我要逃走,何不将计就计?”侧身一剑横刺过去,佯装逃走。待龙云道长不顾一切地追过来,猛然转身,向龙云道长急攻过去。
只听得一声哀叫,施范晔知道自己已经攻击得手,收住剑势定神一看,只见龙云道长的右手臂被削掉,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嘴里不住地骂道;“太狠毒了,太狠毒了,一个山野女子,胆敢对前辈如此无礼——”
龙山派众弟子见掌门人受伤,无不大惊失色,异常愤怒,都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和施范晔拼命,显然他们比金野派的弟子们要勇猛顽强得多。
施范晔抵挡了一阵,也刺伤了几人,心想这样斗下去伤亡太多于己也无益处,便厉声喝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杀死你们掌门人。”她这句话并没吓倒龙山派众弟子,他们反而越战越勇。
施范晔不禁心中一酸,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山庄弟兄,记得金野派第一次上山闹事便有几名弟兄为拼命而献出了宝贵生命,沙元秃第一次上山看望自己也有弟兄因误会要拼命,可如今,他们都离开自己另谋生路去了。想道:“龙山派的功夫并不高强,但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横行无忌,人人对他们敬畏三分,恐怕也是得益于弟子们的勇猛顽强精神。”
龙云道长强忍疼痛,趁弟子们与施范晔苦苦相斗之机,在一名弟子的挽搀扶下,仓皇逃遁。
众弟子见掌声门人已走,也且战且退。不少受伤者在同伴的掩护下也随龙云道长而去。
施范晔见状,横剑一扫,强行避开龙山派众弟子的拼命纠缠,追赶上龙云道长,骂道:“龙云老贼,今日是你聚众到清池山庄闹事的,斫掉你一条手臂是你咎由自取。你若不服,我们下次再兵刃相见,我就剁掉你的双腿,让你缺胳膊少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废物一个,不信就走着瞧。”
龙云道长见施范晔并无害己之意,哪还敢顶嘴斗气?连忙喝住追上来又要和施范晔拼命相斗的门下弟子,带着他们一溜烟走了。
施范晔知道龙云道长失去一条手臂,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还会找自己报仇。也尽管她发过重誓,要毫无顾虑地和仇家同归于尽,但她仍然放了龙云道长一条生路。
此时施范晔心里难过至极,望着龙云道长一行远去的背影,泪眼模糊,禁不住仰天叹道:“我本能够一剑杀了龙云道长的,为什么要放过他,留下祸根,为什么···?”至天为什么要放龙云道长一条生路,别人很难明白,恐怕她自己也很难明白了。
清池山庄众喽啰在龙云道长的恩威兼施下,已全部离去。偌大一个清池山庄转眼间便只剩下施范晔一人了。然而施范晔却并不感到孤寂,反而少了些牵挂,若仇人找上门来,是避是斗,要随便得多。她担心仇人夜间偷袭,不敢再栖身清池山庄,只好搬到离清池山庄不远处的一个隐秘的山洞中居住。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在第二天夜里,便有两人找上门来。
施范晔发觉他们时,这两人正在争论什么,她凝神一听,只听得一个人苦苦哀求道:“大哥,咱们还是回去吧!”言语中透着焦虑不安。
另一人道:“不行,既然来了,就应该去清池山庄看看,哪怕被施范晔刺得遍体是伤,只要保住性命,也是值得。若这样回去,岂不让天下群雄笑掉牙齿?骆家双雄颜面何存?”
施范晔心头一震,心想:“骆家双雄,他们也找我复仇么?”她和骆家双雄素不相识,不过,她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两个人物,且名气还不小,哥哥叫骆横昌,弟弟叫骆行本,祖传骆家枪法更是当今武林一绝,兄弟二人便是凭这祖传绝技,威震武林,行侠仗义,倍受同道尊敬。
施范晔对他们也是钦佩不已,细细再想,不禁暗暗纳闷:“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上山干什么?我无缘无故又怎么会伤害他们呢?”又听得骆行本道:“金野派金掌门,龙山派龙云道长这样的高手,尚且不敌施范晔,都相继吃了大亏,险些送掉性命。我们兄弟去找她麻烦,但也只是针对她为祸江湖的武林败类。事实上,她并非象江湖上传闻那样,蛮横无礼。我们与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且咱们光明磊落,行侠江湖,声名俱佳,并无劣迹,施范晔一怒之下,最多刺我们几剑,以示惩罚,不会加害我们。”
骆行本道:“不会加害我们?错了,我们虽和她无冤无仇,此番找她麻烦,岂不是变成仇敌了么?”
施范晔越听越奇,自言自语道:“他们果然是找我寻仇的,既然无冤无仇,又寻什么仇呀!”她想来想去,也是百思不解。
骆横昌犹豫片刻,似乎才恍然大悟,连连说道:“对呀!兄弟言之有理,施范晔近日不断有人找她寻仇,心情极坏,若真加害我们,那如何是好?”
二人沉默了一阵,骆横昌又埋怨起来:“施范晔真让人捉摸不透,既然剁掉龙云道长一条手臂,为何不一剑将他刺死呢?留他一条生路,又让他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象龙云道长这样横行无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要么对他恭恭敬敬,事事避让三分。既然要惹他,就不应该放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