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她这话,心又提了起来,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满是急切:“既然知道那临渊是为了要挟而来,你就更不能乱跑!眼下宫殿有结界护着,侍卫们也在抵挡,你出去岂不是正好撞进他的圈套?”
她却用力挣开我的手,尾鳍在地面上急促地扫过,细沙被带起又落下,满是焦灼:“娘,不行!我必须出去!”她抬头望着我,眼眶还泛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当年之所以从陆地回来,就是因为他要渡仙劫啊!”
这话让我和大王都愣住了,连殿外传来的水流轰鸣声似乎都弱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珊瑚纹样,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带着回忆的温软:“那时候他已是大乘期圆满,却总说心境差了些,始终摸不到渡劫的门槛。后来他便卸了师门的职务,四处游历,偶然来妖族做客,才遇上了我。”
“那天我偷偷溜出妖族领地,想去看看陆地上的枫叶,可走到半途,聚水葫突然漏了气,里面的海水一点点干涸——你知道的,我们人鱼离了水,尾鳍会发脆,连呼吸都难。我当时瘫在草丛里,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以为自己要葬在那片荒林里了。”她顿了顿,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是他冲过来的,怀里还揣着刚从山涧接的清水,小心翼翼地往我的聚水葫里灌,指尖碰到我尾鳍的时候,还特意用了灵力暖着,怕冰着我。”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照顾我。每天清晨去山涧打水,傍晚陪我坐在崖边看日落,还会用灵力凝成小鱼的模样,逗我开心。”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轻了些,像是在复述当年他的呢喃,“他总对着我发呆,说‘原来如此’。他说自己孑然一生,连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活了不知多少个万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重要的拼图。直到遇见我,才明白差的是这羁绊,是这牵挂。”
“他还笑自己傻,说从前在人界卜算了无数次,都没算出自己的缘分在何处,原来竟藏在妖界。”她抬手按在胸口,语气里满是笃定,“娘,您说这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他为了我,连渡劫的准备都暂缓了;我为了他,也甘愿放弃陆地的阳光,回到这深海里。如今临渊找上门来,定是他渡劫在即,想让他分心,我怎么能躲在殿里,眼睁睁看着他遇险?”
她话音刚落,不等我和大王再开口阻拦,转身就要往殿外冲——尾鳍拍在地面的声响又急又乱,连鬓边歪斜的珍珠发簪都跟着晃得厉害。我伸手去拉,却只攥到一片冰凉的衣袖,正想再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海女珠玑急的耳鳍张开,闯了进来,手里的珊瑚杖都歪了,声音发颤:“大王!王后!不好了!小公主……小公主被殿外那黑气裹着的人抓跑了!”
“什么?!”我心头猛地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女儿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瞳孔骤然放大,嘴里只喃喃着“溪溪……我的溪溪……”,下一秒便两眼一黑,直直地往旁边倒去。我慌忙伸手扶住她软下来的身子,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得吓人,连呼吸都弱了几分。
大王脸色铁青,猛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声音里满是怒火:“敢动我人鱼族的公主,找死!”他话音未落,已提着剑大步冲出寝殿,殿外的水流声瞬间变得汹涌,连水晶柱都震得嗡嗡作响。我来不及管外面的乱象,赶紧招呼侍女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儿躺到内殿的玉榻上,又用妖力暖着她的指尖,心里急得像被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