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绝境。”
灯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九幽绝境……”鬼手医圣归三问喃喃自语,“那地方……可不是善地啊。”
林风眉毛一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张伯,等着他的下文。他知道,这四个字背后,必然藏着天大的麻烦。
张伯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开口,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九幽绝境,位于九州大陆正道与魔道疆域的交界处。那里……灵气驳杂狂暴,空间裂缝遍布,既是修士的坟场,也是天材地宝的温床。”
他顿了顿,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因为环境特殊,里面孕育了无数外界早已绝迹的奇珍。先生您药方上的这几味主药,若说九州还有哪里可能存在,便只有那里了。”
“既然有,那就派人去取。”林风语气平淡。
“没那么简单!”张伯苦涩地摇了摇头,“九幽绝境的禁制极为特殊,正魔两道的大能曾经联手探查过,得出结论,那里的法则不允许金丹期及以上的力量进入。一旦有金丹期修士强闯,立刻便会引动禁制,被绞杀当场。久而久之,各大宗门便立下公约,只允许金丹期之下的弟子进入其中历练寻宝。”
“九幽绝境的开启并无定则,但根据历年规律推算,下一次开启,恰好就在来年正月之后。时间上……倒是正好。可……可那地方的陨落率高得吓人!十不存一都是常态!为了几味虚无缥缈的药材,让我张家最精锐的一批小辈去冒死……老奴……老奴实在不忍!”
张伯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他看向林风:“林先生,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用次一等的药材替代,哪怕效果差一些,只要能保住家主的性命……”
林风缓缓摇头,打断了他的幻想。
“家主的境界太高,伤又拖延了太久。我们设计的方案,本就是走钢丝,每一步都不能有分毫差池。”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张伯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林风下了定论。
张伯手握着那张轻飘飘的药方,却感觉重若千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中那些鲜活的年轻面孔,一个个倒在阴森诡谲的绝境之中,化为白骨。
他的身体因为内心的纠结而微微颤抖,一边是忠心耿耿的主人,一边是家族未来的希望,这个选择题,对他而言太过残忍。
归三问也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他身为医者,深知林风所言不虚,这种级别的治疗,确实容不得半点妥协。
可他也知道九幽绝境的凶险,那几乎就是一条不归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林风那懒洋洋的声音,再一次突兀地响起。
“行了,别在这哭丧着脸了。”
他从靠着的书架上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就是去采个药么,多大点事。”
他瞥了一眼陷入天人交战的张伯,淡淡地说道:“我亲自去一趟。”
“什么?!”
“先生不可!”
张伯和归三问几乎是同时惊叫出声,两张老脸上写满了骇然与惊恐。
“不可!万万不可啊,林先生!”张伯一个箭步冲到林风面前,老脸涨得通红,急得差点就要跪下了,“您……您乃万金之躯,是家主唯一的希望!怎能……怎能亲身去冒这等奇险!不行,绝对不行!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先生您去!”
归三问也是连连摆手,语气焦急万分:“是啊,先生!九幽绝境不比寻常,里面的危险防不胜防!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那不仅是张家的损失,更是整个九州医道的巨大损失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看着两个老头如临大敌的模样,林风只觉得麻烦透顶。
他可不想在这张家耗一辈子。
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巨大的麻烦漩涡,最快、最直接、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自己出手。
“我若不去,你们谁去?”林风不耐烦地扫了他们一眼,“采药需先认识药。单子上的东西,每一样都形态诡异,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别说张家那些连毛都没长齐的晚辈,就算是你们这些沉浸医道几百年的老家伙,”他瞥了一眼归三问,“也未必能认全吧?”
归三问被他看得老脸一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确实,那几味药,他只在最古老的图谱上见过模糊的画像,真要放在面前,他还真没十足的把握。
张伯脸上的血色褪去,犹豫了。
他知道林风说的是事实。如果派去的晚辈采错了药,那一切牺牲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先生您的安危……”
就在张伯还在纠结时,归三问一咬牙,挺身而出,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先生!您不能去!要去,就让老夫去吧!”他拍着自己干瘦的胸膛,声音铿锵有力,“这些药材,老夫虽然不敢说百分百认得,但总比小辈们强上百倍!老夫一把年纪,烂命一条,死在里面也没什么可惜的!能为先生这等通天医术的传承尽一份力,死得其所!还请先生恩准!”
看着归三问这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林风眼皮一抽。
“行了,你这把老骨头,还是留着颐养天年为好。”他摆了摆手,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别到时候药没采到,先把自己埋在那了。”
他不再理会两人的劝阻,目光直视着张伯,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伯,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拦我,而是去把九幽绝境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地图,全都给我准备好。越详细越好。”
“年后,我去九幽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