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林南笙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份家教兼职，大概一个月一次，说是想锻炼一下，增加点社会经验。
陈向北知道后，还调侃过她：“行啊学委，这就开始赚外快了？”林南笙只是笑笑，没多解释。
有一次家教结束，比预想晚了些。林南笙匆匆赶回学校时，天色已彻底暗透。更不巧的是，通往她宿舍楼的那段路，路灯正在检修，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其他楼栋透来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道路的轮廓。树影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平时熟悉的路此刻显得有些阴森。
林南笙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打开手机手电筒硬着头皮快步走过，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个男生的说笑声，声音有点耳熟。她回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是陈向北和他室友们，看样子是刚吃完宵夜回来。
“咦？学委？”陈向北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到前面漆黑的路段和形单影只的她，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话就出了口：“这么晚才回来？……这段路灯坏了，怪黑的。”他转头对室友们说：“你们先回去吧。”室友们发出几声暧昧的“哦~”，嬉笑着先走了。
陈向北这才走到林南笙身边，语气极其自然，仿佛理所当然：“正好，我也回宿舍，顺路，一起走吧。”
黑暗中，林南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平稳的声音，心里那点紧张莫名就消散了。她轻轻“嗯”了一声：“谢谢班长。”
“谢什么，顺路的事儿。”陈向北说着，很自然地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入黑暗的通道。
沉默走了几步，气氛有点过于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陈向北轻咳一声，主动打破了沉默：“那什么……家教做得怎么样？小孩听话吗？”他开始没话找话。
“还行，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有点调皮，但挺聪明的。”林南笙回答，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比平时更柔和。
“三年级？那不得吵死了？我可受不了小屁孩。”陈向北吐槽道，接着又自然地切换了话题，“哎，今天老刘的课你去了没？他那个口音我真服了，讲个定理跟说相声似的……”
他开始绘声绘色地模仿起老师的口音和夸张的动作，逗得林南笙忍不住低笑出声。听到她的笑声，陈向北说得更起劲了，又从吐槽老师聊到了白天专业课上的难题，再扯到食堂某道菜今天盐又放多了……
他就这样一路说着，话题跳跃，没什么重点，但有效地驱散了黑暗带来的寂静和不安。林南笙偶尔回应几句，大多数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感觉这段原本令人忐忑的路，似乎也没那么长了。
很快，走到了宿舍楼下，灯火通明。林南笙再次诚恳地道谢：“谢谢你啊班长，陪我走这段。”
陈向北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都说了顺路，客气啥。赶紧上去吧。”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咧嘴一笑，带着点戏谑，“真要谢，下次请我喝奶茶就行，别老用口头感谢打发我啊。”
林南笙也笑了，点点头：“好，一定。”
看着林南笙走进宿舍楼，陈向北才转身往自己宿舍走。路上他回想刚才，觉得自己做得挺对，一个女生走夜路多不安全，送一下是应该的。但走着走着，他又有点纳闷：送就送吧，为什么自己一路上嘴就没停过，非要找那么多话题聊？安安静静走回去不就完了？
他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大概是因为和她聊天不费劲，说什么她都能接上，也不会嫌烦，甚至偶尔被逗笑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让那段路走得没那么无聊，甚至……有点愉快。
这种愉快的感觉很轻微，却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心里，他自己都尚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