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手悬在虎娃肩头三寸时,少年的灵气骤然化作尖刺。那些泛着金光的稻穗刺穿透他的道袍,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自动蜷成温柔的弯钩——那是虎娃灵气中藏着的本能守护,即便在愤怒中,也舍不得真的伤他。
“别跟我动手动脚!”虎娃的声音撞在茧居的竹墙上,震落了梁上的稻穗灯,“我就发泄有怎么样呢?你受伤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少年颈间的同命佩剧烈发烫,映出陈二柱昨夜咳血的画面,每滴黑血都在佩面上凝结成稻穗形状,又迅速被灵气蒸发。
李寡妇的擀面杖“当啷”落地,她刚想上前劝架,却被王大爷轻轻拉住。秋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倒映着虎娃手腕的“连心绳”——那是上次和解时,少年用灵气稻穗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情绪绷得笔直,绳结处渗出细微的金光。
“好,不碰你。”陈二柱退后半步,双手举起以示无措,道袍上的稻穗刺却在他灵气流动间,化作了漫天萤火虫。每只萤火虫的翅膀上都映着虎娃的记忆:第一次发烧时,陈二柱用灵气稻穗为他降温;血河阵中,那个人用身体挡住了致命的血魔箭;甚至今早,他偷偷在虎娃的粥里加了安神药。
“你以为发泄是摔东西、吼人?”陈二柱的声音轻得像风,“真正的发泄,是让堵在心里的气,变成能发芽的种子。”他挥袖显出虎娃灵脉中的淤堵——那是长期积压的恐惧与担忧,在离魂雾的影响下,竟凝成了黑色的稻瘤。
虎娃的灵气尖刺突然溃散,他望着灵脉中的阴影,想起陈二柱教他种稻时说的话:“稻子被风雨压弯了腰,要及时扶直,不然会烂在泥里。”少年的眼眶突然泛红,却仍梗着脖子:“那你呢?你的气就不堵吗?你总是自己咽下去,当我看不出来?”
陈二柱的灵气稻穗轻轻卷住虎娃的手腕,穗尖扫过他掌心的茧——那是练剑时磨出的,与自己掌心的位置一模一样。“我的气,都在这里。”他摊开手,露出掌纹间的稻穗印记,“每道痕都是你给的,每口气都在等你问一句‘柱哥,疼吗’。”
虎娃的眼泪突然落下,砸在连心绳上,绳结竟开出了透明的稻花。他猛地扑进陈二柱怀里,灵气尖刺化作柔软的稻穗,缠住对方的腰:“下次再受伤……我就用灵气盾把你锁在茧居里!不让你吃饭,不让你炼药,直到你答应好好养伤!”
赤阳教的“窥心蝶”在此时闯入,翅膀上的邪纹却在稻穗灵气中碎成齑粉。陈二柱摸出虎娃送的木雕药锄,锄头把上的“柱哥”二字被泪水浸得发亮,他轻轻敲了敲少年的头:“现在知道心疼了?刚才的稻刺,差点扎破我的‘护心镜’。”
虎娃抬头,看见陈二柱道袍下露出的银色镜面——那是用他的平安铃碎片炼的,镜面里映着两人交叠的灵气轨迹,像极了缠绕生长的稻茎。少年破涕为笑,用灵气捏了颗“解气糖”塞给陈二柱:“甜的,治你的心口疼!”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戾心篇”后新增了“稻息章”,配图是陈二柱和虎娃相拥在茧居中,虎娃的灵气稻穗缠绕着陈二柱的腰,而那些曾是尖刺的稻穗,此刻正轻轻拂过他的伤处,画面上方,萤火虫组成了“疼你所疼”四个字。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你这是‘以息化气,以疼传疼’啊。”
山风掠过,带来稻穗灯重新亮起的暖光。陈二柱望着虎娃重新明亮的眼睛,忽然明白:有些发泄,是心与心碰撞的火星;有些拒绝,是怕被看穿脆弱的伪装。而真正的亲近,不是回避疼痛,而是愿意分享疼痛,让彼此的呼吸,成为治愈伤口的风。
虎娃忽然指着陈二柱的道袍笑:“柱哥!稻刺把你的衣服扎成蜂窝了!”陈二柱笑着摇头,摸出块布料:“正好,你帮我补,用你喜欢的金丝线。”少年接过布料,发现里面藏着自己小时候画的“柱哥无敌”涂鸦,耳尖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