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平静地迎上纲手那双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碧色眼眸,他的目光如同深潭,不起丝毫涟漪,声音也依旧听不出半点情绪的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且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们的反应,本就理所当然。”他甚至还有闲暇端起面前那杯几乎未动的、甜涩的果汁,指尖在冰凉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摩挲,姿态带着一种与年龄和场合都极不相符的疏离与冷静,“您所推动的新政,其核心——无论是更公平、开放的人才选拔机制,还是试图将那些原本被少数家族垄断的知识、技术与资源向下普及——本质上,都是在凿穿他们赖以维系地位和特权的根基,直接动摇他们手中世代传承的权力。断人财路尚且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是直接剥夺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让这句冷酷却直指核心的真相,如同沉重的铅块,沉入纲手因酒精和愤怒而燥热的心底,也落入卡卡西那总是半掩着的思绪中。
“既然无法指望他们主动放弃已经吃进嘴里的肥肉,那么,解决问题的钥匙,就不应该再寄托于他们的‘觉悟’。”佐助的语调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寒铁般的决断,“我建议,不如借此机会,由我们主动出手,重新划定游戏规则。”
他的目光扫过纲手和卡卡西,清晰地说道:
“重新制定所有管理层、关键岗位的任职与考核标准。 不再仅仅依据资历深浅、出身何族,或者过往那些可能已经不合时宜的战功。新的标准,应该更侧重于实际的管理与协调能力、对新政理念的深刻理解与坚定执行力,以及……对未来木叶发展所能做出的、可量化的贡献度。”
说到这里,佐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锐利的光,如同乌云缝隙中透出的冰冷电芒,又如同草薙剑在出鞘刹那的凛冽反光:
“然后,就用这套全新的、公开透明的、更符合村子当前和未来发展需求的标准,作为唯一的尺子,去衡量所有坐在那些位置上的人。将那些明显能力不足、思维固化僵化、或者阳奉阴违、阻碍政策推行的人员,名正言顺地……‘请’出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移开一件碍事的家具,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不容抗拒的冰冷意味,却让隔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几分。
“空出来的位置,不再由那些旧势力推举的人填补。而是用我们亲自考察、筛选、提拔起来的,更年轻、更具可塑性、更认同您所指引的新方向,也更能精准理解并执行您意志的人,逐步填充进去。”佐助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纲手脸上,给出了具体而微的操作路径,“不必追求一步到位,那会引来狗急跳墙的反扑。从一个部门开始试点,从一个关键岗位入手,一步步,慢慢来。 如同钝刀割肉,初期他们或许只会感到些许不适,但当他们真正反应过来,感受到切肤之痛时,会发现核心的权力节点,已经在我们手中悄然完成了更迭。”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而短暂的“磕”声,为他的话语画上了一个冷静的句点。
“这套方法,比您直接用拳头将他们物理清除,更符合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规则’与‘程序’,也更不容易引发剧烈的、不可控的反弹。毕竟,从明面上看,我们只是在‘择优任用’,为了木叶的‘长远发展’而进行必要的人事调整,不是吗?他们甚至连公开反对的理由都很难找到。”
这番条理清晰、步步为营、兼具战略眼光与战术隐蔽性的谋划说出,连一旁始终维持着慵懒姿态的卡卡西,都不由得稍稍坐直了身体,那只一直半眯着的右眼完全睁开,其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与深沉的思索。他意识到,佐助提出的,绝非简单的对抗,而是一条更为系统、更为彻底,也更为致命的权力置换之路。它不需要流血的冲突,却可能从根基上,缓慢而坚定地瓦解旧有的利益联盟,重塑木叶高层的权力图谱。
纲手眼中那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失控的怒火,此刻已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锐利的、如同最优秀的猎手终于锁定了猎物致命弱点般的专注与冷静。她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碧色的瞳孔深处,光芒闪烁,显然在极其认真地权衡着这条看似温和渐进,实则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