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穿梭舰驶入死寂带深处后，周围的虚空彻底安静下来。没有乱流的轰鸣，没有源核残骸的碰撞声，只有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像心跳般规律。舰桥里的气氛稍缓，苏媚在完善中和剂，铁锋校准着通往光雾巨门的航线，黑石靠在舷窗上打盹，只有林凡坐在角落的修炼垫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光流。
自离开万法城后，他体内的灵力就一直处于充盈的临界点。在万法城广场引动噬灵玉本源能时，虽消耗巨大，却也意外冲开了多处灵力淤塞；加上这些时日在乱流中吸收的源核逸散能量，丹田内的灵力已凝练得如同液态，隐隐有突破的迹象——那是化神期的门槛。
“我要冲击化神期。”林凡突然开口，打断了舰桥的安静。
众人都看了过来。铁锋愣了愣，随即点头：“死寂带的法则波动最稳定，确实是突破的好时机。需要我们护法吗？”
“不用。”林凡摇头，指尖拂过胸口的噬灵玉，“飞船的能量屏障能挡外界干扰，你们正常行驶就好。”
苏媚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枚装着灵液的玉瓶：“这是用星蓝花和冰银草熬的‘凝神液’，突破时若心神不稳，就服下。”
林凡接过玉瓶，对她笑了笑：“放心。”
他盘膝坐直，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丹田，引导着那团凝练到极致的灵力运转起来。化神期的突破，关键在于“灵力化神”——让液态灵力与神魂交融，形成稳固的“神核”。这一步最忌干扰，需绝对静心。
舰桥里的众人都放轻了动作。铁锋将飞船设定为自动巡航，苏媚站在林凡身侧，指尖凝着灵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黑石也醒了，攥着石矛守在门口，警惕地望着舷窗外的死寂虚空。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凡周身的灵力光流越来越盛，从淡金变成亮金，渐渐凝聚成旋转的光涡。舰桥里的天地灵气被光涡牵引，顺着舷窗的缝隙涌入，在他头顶形成一道细长的灵气柱。灵气柱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源核能量——那是噬灵玉自动逸散的，竟在潜移默化中融入了他的灵力运转。
“开始了。”铁锋低声道，目光紧盯着林凡丹田的位置。
林凡只觉丹田内的灵力团越来越烫，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按捺住躁动，引导着灵力团朝着神魂所在的识海冲去——这是最凶险的一步，稍有不慎就会灵力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身死。
“嗡——！”
灵力团撞入识海的瞬间，识海剧烈震颤起来。神魂被灵力包裹，像被温水浸润，原本模糊的神魂轮廓渐渐清晰，竟与林凡本人的模样重合。灵力与神魂交融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全身，丹田内的液态灵力骤然收缩，化作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淡金色神核，神核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法则纹路——
化神期，成了。
林凡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举手投足间，灵力的操控比之前精妙了数倍，连对周围法则的感知都敏锐了许多。他下意识地内视神核，却在神核边缘发现了一丝异样——
神核表面，竟沾着一缕极淡的金色印记。那印记细若发丝，呈螺旋状，与噬灵玉上的图腾、甚至光雾巨门上的纹路，有着一模一样的本源气息。
是源噬的印记！
林凡心头一沉，指尖灵力探向那缕印记，想将它抹去。可指尖刚触到印记，印记就像活过来般，顺着灵力钻入他的经脉，瞬间与周身灵力融为一体，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与外界的源噬空域形成了共鸣。
“怎么了？”苏媚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林凡刚要开口，旁边的铁锋突然脸色大变。他盯着林凡的手腕，机械义肢的扫描光急促地闪烁着，发出“嘀嘀”的警报声：“那是什么？！你体内有……有‘生命印记’！”
“生命印记？”众人都是一愣。
“是源噬同化生灵的标志！”铁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机械义肢都在微微颤抖，“机械仙域的资料里记载过！源噬会在侵入的生灵体内留下这种螺旋印记，一开始只是丝缕，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深，最后彻底取代生灵的神魂，把人变成只懂吞噬的‘源蚀者’！”
他顿了顿，急声道：“你突破时是不是吸收了源核能量？是不是噬灵玉的能量？肯定是！源核碎片本就是源噬的一部分，它的能量里藏着源噬的意志印记，你突破时神魂与灵力交融，正好被印记趁虚而入！”
苏媚的脸色瞬间白了：“那……那有办法去掉吗？”
铁锋颓然地摇了摇头：“资料里说，一旦印记与灵力融合，就没法剥离了。只能靠自身意志压制，可压制不了多久……当年机械仙域好多修士就是这么被同化的。”
黑石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凡哥变成怪物！”
舰桥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林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印记的存在——它像一颗种子，埋在灵力深处，正随着灵力的运转缓慢滋长，甚至在隐隐呼应着舷窗外的源噬空域。
他想起在万法城时，噬灵玉引动本源能后的异动；想起光雾巨门上的图腾；想起源噬“清除杂质”的病毒……原来从他接触噬灵玉开始，源噬的同化就从未停止，只是之前被他的混沌能量和噬灵玉的共生关系掩盖了。
“别慌。”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他内视神核，试着用混沌能量包裹那缕印记——奇异的是，混沌能量一触到印记，印记的滋长竟真的停滞了，虽然没能抹去，却暂时稳住了。
“混沌能量能压制它。”林凡抬头，对众人道，声音虽沉，却带着镇定，“只要我能一直压制，它就没法同化我。”
铁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混沌法则能克制源噬法则？或许……或许真能行！但你得小心，千万别再大量吸收源核能量了，也别靠近源噬意志浓郁的地方，否则印记会加速滋长！”
“核心层……”苏媚犹豫道，“核心层是源噬意志的中心，我们还要去吗？”
林凡看向舷窗外的光雾巨门。巨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螺旋图腾的光芒映在舷窗上，仿佛在召唤着他。他握紧胸口的噬灵玉，玉体传来温润的暖意，却也带着一丝与体内印记同源的震颤。
去，意味着印记可能失控，随时会被同化；不去，就找不到抗毒源核，破不了界，蛮荒部落的族人、苏媚的石化、破界派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去。”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核心层有答案，或许也有彻底解决印记的方法。就算没有，我也不能在这里停下。”
他站起身，周身的灵力缓缓运转，混沌能量如薄纱般包裹着神核，将那缕淡金印记牢牢锁在其中。“继续前进。”他对铁锋道，“到了巨门再说。”
铁锋重重点头，转身重新握住操纵杆。飞船的引擎再次嗡鸣起来，朝着光雾巨门驶去。
舰桥里的众人都沉默着，却没人再慌乱。林凡突破化神期的喜悦被印记的阴影笼罩，可他的镇定像一剂定心丸，让所有人都明白——就算前路有再多凶险，他们也只能跟着走下去。
舷窗外，光雾巨门的螺旋图腾越来越亮，仿佛在嘲笑着闯入者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注定的结局。林凡望着那图腾，指尖的混沌能量悄然流转——
源噬想同化他？没那么容易。
这核心层，他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