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烟尘尚未散尽,刘图一步一个脚印,拿着长刀回到院子后,心思飘向别处。
呼延显那二十余载的修为差距,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胸口发闷。
今日若非老祖出手,他怕是已栽在那石球之下。这般无力感,比当年被逐出呼延家时更甚,毕竟如今他心中装着复仇的执念,装着父亲与妹妹的安危,容不得半分差池。
“现在只有尽快提升实力。” 刘图指尖摩挲着残刀锈迹,刀刃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绪稍定。
族中比试纵有捷径,却填不满境界的鸿沟,他想起远在西境武场的师傅王铁成,三叔虽言师傅平安,可那份平安只有自己亲眼所见才安心。
“不如自己先离开呼延家,往西境走一遭,既解牵挂,亦可在途中打磨修为。”
看到父亲妹妹在这还算安全,刘图心安不少。
次日天未亮,刘图已经将吸入体内的荒芜气尽数排出体外,行李也收拾妥当。
他先往父亲呼延庭安的院落去,院中古槐新抽的嫩芽沾着露珠,父亲裹着薄毯坐在石凳上,脸色苍白如纸,见他来,眼中才泛起几分暖意,“小图,这早晨的,可是有要事?”
“爹,孩儿想往西境武场走一趟,去见王师傅。” 刘图屈膝在石凳旁坐下,声音沉缓,“如今修为尚浅,留族中难有进益,去西境既能探望师傅,也能借那蛮荒之地练手。”
呼延庭安沉默良久,枯瘦的手落在刘图肩头,掌心带着病气的微凉,“你有这份心,爹欢喜。只是西境路远,武场里多是粗莽之辈,凡事莫要逞强,若遇难处,便传信回府,你三叔自会设法。”
“是,父亲。”
刘图向父亲道别后,转身朝着霜儿的住所走去。
当他轻轻推开霜儿的房门时,发现霜儿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怀中抱着那只可爱的小兔子,睡得正香。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刘图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自己的妹妹,生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霜儿的发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然而,刘图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他必须避开族中的耳目,悄悄地离开呼延家。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身,缓缓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合上了房门。身影很快融入晨雾之中,朝着西境方向而去。
这一路,刘图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到目的地。凭借着三级巅峰的强大体魄,他如疾风般疾驰,每一步都充满力量,仿佛脚下生风一般。
一路上,他风餐露宿,饿了就吃些干粮,渴了就喝口山泉水。尽管路途艰辛,但他心中的目标始终清晰可见,那就是找到西境武场。
经过三天三夜的艰难跋涉,刘图终于看到了前方的路标。他心头一喜,知道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他加快步伐,顺着路标指引的方向一路狂奔。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西境武场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那宏伟的建筑,高耸的围墙,以及场中传来的阵阵练武之声,都让刘图激动不已。
这武场是呼延家的产业,专司驯兽,将荒原捕获的妖兽驯化后,供族中子弟骑乘或充作牲畜,远远便闻得到浓郁的野兽所散发出来的独特腥味。
它坐落在荒原腹地,数丈高的石墙环绕四周,墙上刻着暗黑色的符文,墙头甲士来回巡逻。
但尽管这里安排了甲士巡逻,但整体的防备程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密。
这些负责巡逻的甲士们,他们的主要任务并非是严密防守武场,而是专门针对周边可能出现的野兽进行防御。
刘图巧妙地混入了一支正在交易妖兽的商队之中,顺利地进入了武场。
栅栏里圈着各式妖兽,有的獠牙外露,有的皮毛油亮,驯兽师挥着鞭子,吆喝声与妖兽嘶吼声交织。
他逢人便打听王铁成的下落,辗转半日光景,才在武场角落寻到一间破旧茅草屋。
茅草屋顶塌了半边,门口堆着干草,一道佝偻的身影坐在矮凳上,正给身旁的柳角马喂草。
那柳角马生着淡绿色的角,温顺地蹭着那人的手臂。
刘图也是盯着那人半天,才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师傅,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顿住。
记忆中,师傅总是脊背挺直,可眼前的人,脊背佝偻,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喊不出声,只能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道:“师傅,,。”
王铁成闻声抬头,浑浊的目光落在刘图身上,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厉色陡生,猛地撑着矮凳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不稳。
“你怎会来此?!西境武场也是呼延家的地盘,你这一来,岂不是把自己送上门?呼延庭岳若知晓,怎会放过你?”
刘图看着师傅眼中的焦急与担忧,心中又暖又涩。
他稳住身形,语气笃定地解释:“师傅莫慌,弟子已在族中滴血认亲,老祖也认了弟子的身份,况且弟子已觉醒荒芜气,呼延庭岳看在老祖的面子上,不敢动我。”
“小子,你,你觉醒荒芜气了。”
“是,师傅。”话罢,刘图便举起双手,一股淡淡的荒芜气就此显现。
王铁成看着这缕荒芜气,紧绷的身子才缓缓放松,眼中的厉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欣慰,可欣慰中又掺着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地坐回到矮凳上,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柳角马的鬃毛,然而,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刻意,似乎是在避开刘图的目光。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仿佛是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和思考后才发出的:“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为师感到非常高兴。”
刘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师傅那只垂着的右手,他对师傅的刀法了如指掌,自然能够察觉到王铁成的兵意已经开始分散。
刘图不禁关切地问道:“师傅,您的手,,,还有您的修为,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是不是呼延庭岳他找你麻烦了?”
王铁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飞快地将右手藏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意道:“我老了,身子不中用了而已,没什么大事,你别多想。倒是你,如今修为精进得如何了?”
见师傅刻意隐瞒,刘图心中虽急,却也知道师傅定有难处,便不再追问,只沉声道:“弟子已是伪炼心境,已然领悟到了自己的兵道。”
“伪炼心境,好,好!比师傅当年强多了。”王铁成眼中终于露出真切的欢喜,连连点头,眼角甚至泛起了微光道:“这些年,你吃了许多苦吧。”
“吃什么苦,不苦,不苦。”
两人坐在茅草屋前,聊起这些年的过往。
刘图说西域的风沙、练刀时的艰难,说自己如何在绝境中领悟兵意;王铁成则说武场的琐事、驯兽时的趣闻,话里话外都避开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