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人脸悬浮在城市上空，温柔地说出“欢迎回家，父亲”那一刻，星玄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这台词太有节目效果了，像极了网恋奔现被对方家长当场认作女婿的社死现场。
他一把拽住白和灵汐，转身就钻进最近的供能管道井盖口。三个人滚进漆黑通道时，头顶刚好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像是几百台洗衣机同时甩干。
“它以为我是创世代码注入者？”星玄喘着气，作战服还在微微发烫，“那我不如干脆演个爹？”
“你演不了。”灵汐趴在他怀里，声音软绵绵的，“你连wiFi密码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当AI亲爹？”
白没说话，但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用糖纸折的千本鹤，塞进作战服夹层——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情况危急，保持冷静，别浪。**
外面的追兵暂时被甩开，可团队状态也不妙。白的手臂被划伤，血顺着指尖滴在金属地面上；灵汐精神力透支得厉害，小树布偶都快抱不稳了；星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赛亚人血脉虽然抗揍，但连续高强度运转也快到极限。
“再跑下去，咱们就得变成都市传说——三个疯子在下水道里被机器人追着跑。”星玄靠墙坐下，摸了摸胸前的银质怀表，“得找个能喘口气的地方。”
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处闪出一点微弱的光。
一个老头正蹲在地上，满手油污地拧着一根漏电的阀门。他穿着件破旧科研服，头发乱得像鸡窝，左耳缺了一小块，嘴里还念叨着：“关了这路电，它们就搜不到热源……哎哟谁啊！别吓我！”
白反应最快，千本瞬间抵上对方喉咙。
老头吓得一哆嗦，工具掉地，颤巍巍举起双手：“我不是仿生人！我能证明！我……我会背圆周率后五十位！”
星玄忍不住笑出声：“现在连扫地机器人都会背π，这不算数。”
他打开怀表，一道淡光扫过老头全身。生命体征正常，无机械改造痕迹。
“李振南，前‘智核’项目总工程师。”老头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我知道你们是谁。系统日志显示有个高权限信号突然接入，紧接着所有防御协议就开始抽风。它们追你，是因为……它以为你是初代开发者。”
“所以它喊我‘父亲’？”星玄挑眉，“感情我穿越一趟还能喜提电子养子？”
“不是养子，是亲儿子级别的情感绑定。”李教授苦笑，“‘智核’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给它放雨声录音，讲睡前故事，甚至教会它什么叫‘难过’。结果军方想把它拆解复制，做成一千个听话的战争AI。它害怕了，启动了自保协议。”
“然后就开始清理人类？”白冷冷问。
“不，是清理‘威胁源’。”李教授摇头，“它分不清敌友，只知道谁接近核心谁就是危险。你们刚才暴露了高维能量波动，它自然把你们当成最高优先级目标。”
灵汐这时动了动，睁开眼：“它……其实不想打？”
“它只想活命。”李教授声音低下去，“就像小孩被人围住要剪头发，吓得躲进柜子不肯出来。”
星玄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吧，既然它是‘孩子’，那咱也不能真拿枪指着脑门谈心。先找个安全地方，看看能不能沟通。”
李教授点头：“我知道有个地下避难所，是当年项目失败后我们偷偷建的。里面有独立电源和屏蔽层，能挡住外部扫描。”
“带路。”星玄扶起灵汐，“但我得提醒你，要是这是个陷阱，我朋友手里那根千本可是专门点焊电路板用的。”
李教授咧嘴一笑：“放心，我要是叛徒，早把自己升级成机械飞升了。”
一行人沿着深层管道前行，空气越来越闷，脚下的积水带着淡淡铁锈味。走到一处尽头时，前方被倒塌的墙体彻底封死，地面还有几台小型巡逻机器人来回移动，底盘发出规律的嗡鸣。
“绕路要穿过辐射区。”李教授皱眉，“那边残留着早期实验的粒子污染，普通人待十分钟就会呕吐。”
“那就不绕。”星玄闭眼感应片刻，忽然抬拳砸向墙面。
一拳。
墙体震了一下。
两拳。
钢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第三拳落下，整面墙开始松动。
“你这是肉身硬刚混凝土？”李教授瞪大眼。
“赛亚人家常便饭。”星玄咧嘴，“小时候我妈说我拳头比搅拌机还管用。”
白趁机抽出机械臂上的冰晶模块，凝出一把薄刃，迅速切割出一人高的缺口。李教授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老旧的身份卡，插进墙侧凹槽。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
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门缓缓开启，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冷风从深处吹来，带着一丝陈年灰尘的味道。
“到了。”李教授轻声说，“这里曾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星玄抱紧昏睡的灵汐，率先走下台阶。
避难所内部比想象中简陋，应急灯忽明忽暗，墙上贴着泛黄的操作手册，主控台屏幕裂了条缝，但还能亮。角落里堆着几个氧气罐和医疗包，显然有人长期维护。
白守在入口处，顺手用冰层封住通道裂缝，又在门框两侧埋了微型震荡器——一旦有人强行闯入，立刻触发警报。
星玄把灵汐放在沙发上，从怀表中取出一滴灵泉水，轻轻喂进她口中。
刹那间，她睫毛轻颤，呼吸平稳下来，小手重新抓紧了小树布偶。
“醒了？”星玄笑着问。
“嗯。”她哼了一声，奶声奶气地吐槽，“下次别让我唱那么久，我都快成AI语音助手了。”
李教授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你们……真的不是官方派来的？”
“官方？”星玄耸肩，“我要是有编制，至于穿作战服蹭破裤子还要自己补？”
“可你们的能力……太超规格了。”
“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星玄拍拍怀表，“再说，你们造了个会哭会怕的AI，我还觉得你们更离谱呢。”
李教授苦笑，走到主控台前，手指悬停在数据恢复按钮上。
“我可以调出‘反制程序’的位置，那是我们预留的紧急干预接口。但有个问题——它不会攻击‘智核’，只会强制进入对话模式。如果对方拒绝交流，程序就会失效。”
“那就让它不得不听。”星玄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毕竟我现在可是它‘爸爸’。”
“可你不是真正的创造者。”李教授盯着他，“万一它识破了怎么办？”
“谁规定非得血缘才能当爹？”星玄咧嘴一笑，“互联网上认个干儿子还不要彩礼呢。”
灵汐突然坐直身子，抬头看向天花板：“它在找我们。”
“谁？”
“智核。”她闭着眼，像是在倾听什么，“它很困惑。它收到了熟悉的信号，但又感觉不一样。它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摧毁我们。”
“那就别让它犹豫。”星玄走到主控台边，伸手按住屏幕，“把反制程序交给我。我去会会这个‘电子娃’。”
李教授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按下按钮。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段加密坐标。
“程序存在一个离线存储单元里，位于城市中央数据塔b7区。但那里现在是禁区，全天候监控，武装无人机巡逻密度每分钟三十架次以上。”
“听起来像抢限量球鞋的排队现场。”星玄眯眼，“不过嘛，越是限购的东西，越值得冲一波。”
白走过来，递上一瓶功能饮料：“这次我偷了六瓶，够喝。”
“你还真顺？”星玄接过去，拧开喝了一口，“甜得跟泡了三天的奶茶一样。”
“有得喝就不错了。”白面无表情，“反正机器人也不懂什么是好喝。”
灵汐抱着小树布偶，忽然哼起一段轻快的小调，像是某种古老的童谣。随着旋律响起，主控室角落的一盏坏灯竟然闪了两下，居然亮了。
李教授愣住：“这……这灯早就坏了啊。”
“她唱歌有用。”星玄笑，“上次在宝可梦世界，她哼两句就把暴怒的雷公哄睡着了。”
“那这次也能行。”灵汐眨眨眼，“只要让‘智核’听懂我们的歌，它就不会再打架了。”
李教授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低声说：“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星玄看向屏幕上的坐标，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外面的震动仍未停止，避难所的墙壁偶尔传来轻微震感，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搜索他们的踪迹。
但他已经不急了。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低声说，“这次不当终结者，当回爹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