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刚把定海神珠塞进怀表夹层,那股熟悉的电子杂音就冒了出来。
“叮~”
他眼皮一跳,心说这玩意儿是不是专门挑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上线。
灵汐飘到他脚边,仰头眨巴着琉璃色的眼睛:“系统又发任务了?”
“嗯。”星玄摸了摸鼻梁,“这次不打架,改劝架。”
“哦?”她抱着小树布偶晃了晃,“谁要打?”
“一群觉得自己能代表洪荒历史走向的老前辈。”他抬眼看向远处海面,“正好,咱们刚收拾完内乱,趁热打铁,把另外两家也请来喝杯茶。”
话音未落,一道赤金色火光划破天际,如流星坠海,在百丈外轰然炸开,激起千层浪。紧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一只通体燃烧的巨凤,双翼展开遮天蔽日,眼神睥睨如审判众生。
元凤来了。
她没落地,就这么悬在半空,声音像烧红的铁条刮过石板:“听说你们龙族现在让个凡人当家作主?还让他拿着定海神珠到处招摇?”
祖龙从殿内踱步而出,体型已恢复常态,闻言冷哼:“我族之物,赠与何人,轮不到你置喙。”
“呵。”元凤尾羽一甩,“那你叫这‘恩主’出来,让我看看他凭什么插手三族之事。”
星玄叹了口气,拍了拍作战服上的水渍:“你看,刚消停两分钟,又开始卷了。”
灵汐踮起脚尖:“哥哥,你要不要先亮个相,比如放个大招镇场子?”
“咱这回是来谈和平的,不是来搞个人秀。”他掏出那片世界树叶片,琉璃纹路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得换个方式。”
他将叶片递过去:“用你的办法,搭个台子。”
灵汐接过,轻轻吻了一下叶尖,随即赤足跃上半空。星辰沙漏自头顶浮现,倒转一刻,时间并未停滞,但风停了,浪静了,连元凤周身的火焰都低了几分。
她低声哼起一支没人听懂的歌谣,音调忽高忽低,像是风穿过远古森林的缝隙。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叶片化作光尘,洒向海面。
一圈涟漪扩散开来,一座由光影构筑的圆形高台缓缓升起,悬浮于波涛之上。台面流转着青金色纹路,隐约可见三道身影并肩而立——那是久远年代里,龙、凤、麟共治洪荒的残影。
“和平之域。”灵汐轻声道,“能进来的人,必须放下杀意,否则会被排斥。”
元凤冷笑:“荒谬!区区幻术也敢称中立之地?”
她话音未落,猛然振翅俯冲,烈焰如瀑倾泻而下,直扑高台。
可火焰触及光幕的瞬间,竟如遇无形屏障,非但未能摧毁,反而被折射成七彩霞光,映照出一幅画面——
幼龙在溪边饮水,雏凤衔果而来,小麒麟蹦跳着送上一朵野花。三者嬉戏追逐,笑声仿佛穿越时空传来。
元凤的动作僵住了。
她盯着那幅景象,羽翼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喃喃。
“你们忘了。”灵汐落在高台上,赤足踩在光纹中央,“但世界记得。”
始麒麟这时才现身,从内陆踏云而来,银鳞金纹,独角裂痕清晰可见。他站在边缘,冷冷打量四周:“人类,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星玄走上高台,把手插进裤兜,“就想问问你们,打来打去图个啥?地盘?尊严?还是纯粹闲得慌?”
“龙族侵占我族栖息地三千年。”始麒麟眸光锐利。
“凤族暗中扶持叛军,挑拨离间。”祖龙立刻接话。
“你们俩都有理。”星玄摆手,“但我看啊,这不叫争地盘,叫比谁更会甩锅。”
元凤眯眼:“你说谁甩锅?”
“我说你们都在演苦情剧。”他耸肩,“一个演受害忠臣,一个演悲情王者,还有一个演被迫反抗的传统守护者——”他指了指始麒麟,“您老这套我都看腻了,短视频刷多了都审美疲劳。”
全场沉默。
连灵汐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在嘲讽我们?”始麒麟声音低沉。
“不,我是在提醒你们。”星玄收起玩笑脸,“再这么打下去,最后赢家不是你们任何一个,是坟头草。”
他掌心一翻,一团混沌能量缓缓浮现,黑紫交缠,周围空气微微扭曲。
“上次给你们看过这玩意儿的威力。”他说,“但它真正的厉害之处,不是破坏力,而是它根本不分敌我。炸了龙族,凤族活不了;灭了凤凰,麒麟也没地方站。到最后,大家一起变灰。”
灵汐这时蹲下身,将星砂斗篷铺展于地面,取出三滴灵泉水,分别滴落。
水珠触地即燃,升腾起巨大幻象——
天地崩裂,山河倒悬。龙族引海水倒灌焚天,凤族燃尽自身精魄化作陨火,麟族踏碎大地欲建新世,却无人生还。曾经辉煌的洪荒沦为死寂虚空,唯有残碑孤立风中,刻着无人识得的文字。
她轻声念出:“争斗者,终归尘土。”
高台一片死寂。
祖龙低头看着自己的龙爪,似在回忆过往无数场厮杀。
元凤的火焰黯淡下来,羽翼收拢,第一次没有反驳。
始麒麟盯着幻象久久不动,终于开口:“这是未来?”
“若不停战,便是注定。”灵汐抬头,目光清澈。
“放屁!”元凤突然厉喝,“我们凤族传承不灭,浴火重生,怎可能……”
她说着,却忽然顿住。
因为幻象变了。
不再是毁灭场景,而是回到了最初——春天的山谷,百花盛开。龙族幼崽趴在树荫下打盹,凤族孩童在枝头唱歌,麒麟一族拉着花环跑过草地。远处,世界树静静矗立,枝叶间星光点点。
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
也是他们亲手埋葬的和平。
“你们真以为自己在守护族群?”星玄看着她,“其实你们只是在重复仇恨。一代传一代,爹告诉儿子谁是敌人,儿子再教给孙子,最后连为什么打都忘了,只记得要打。”
他把混沌能量注入定海神珠,珠子共鸣,投射出另一段影像——黄龙氏在海底火山密会凤族使者,签下血契的画面。
“看见没?你的人也在搞小动作。”他对元凤说,“你想打,我不拦。但别骗自己说这是为了荣耀——这只是轮回。”
元凤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良久,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难道……真要停手?”
“不是我要你们停,是这个世界快撑不住了。”星玄收起神珠,“你们每打一次,法则就崩一点。再这么下去,不用外敌入侵,自己就得散架。”
始麒麟终于迈步上前,站在高台中央:“我可以谈条件。”
“不谈条件。”星玄摇头,“先谈能不能坐下来谈。”
“你凭什么做中间人?”元凤睁开眼,“你不过是个外来者。”
“凭我看清了你们谁都不想赢,只想证明自己没错。”他笑了笑,“而且——”他指了指灵汐,“她不是外来者。她是世界本身的声音。你们不信我,总该信这片土地吧?”
风再次吹起,掠过高台。
五人伫立其中,谁都没有离开。
祖龙缓缓点头:“愿听后续商议。”
始麒麟默然片刻:“我留下。”
元凤望着远方,羽翼轻颤:“……继续说吧。”
星玄看了眼灵汐,后者冲他眨眨眼。
他知道,最难的一步已经迈出。
就在这时,怀表又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提示音。
是一阵急促的嗡鸣,像是空间裂缝即将开启的前兆。
灵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
“哥哥。”她轻声说,“有人在撕扯和平之域的边界。”
星玄抬头,看见高台边缘的光幕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痕,如同玻璃上爬过的蜘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