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一处隐蔽的山谷营地。这里远不如昔日北风烈大营那般旌旗招展、兵强马壮,反而显得有几分简陋和寂寥。但营地之中,却自有一股凝而不散的铁血煞气在无声流淌。
萧瑟策马而入,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校场。
场中,二十七道身影如同钢枪般笔直挺立,无声无息,却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惨烈气势扑面而来!他们人数虽少,仅二十七人,但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最弱者亦有炼体八九品的修为,其中数人更是已经炼体九品巅峰,只要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先天境!
除了奉命外出未归的李猛及其小队九人,当初北风烈残部,已全员在此!
萧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侧后方的唐无醉。这位当初重伤濒死的女兵,此刻早已恢复如初,甚至气息比之前更加精悍凌厉。她站姿如松,眼神灼灼地盯着萧瑟,那目光中充满了压抑的战意和绝对的服从,就像一头被精心治愈、喂养并磨利了爪牙的雌豹,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可扑出撕碎一切敌人!
萧瑟翻身下马,缓步走到队伍正前方,沉默地审视着这一张张或沧桑、或年轻、却同样写满坚韧与忠诚的面孔。他们曾是北境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如今却只剩下这寥寥数十人,如同被狂风摧残后依旧死死抓住大地的劲草。
忽然,萧瑟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扩张,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山谷:
“血——未——冷——?!”
这声怒吼,仿佛一道点燃干柴的火星!
下方那三十六名沉默的老兵,在这一瞬间,眼中猛地爆发出堪比烈日的光芒!二十七人,却吼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声浪滚滚,震得山谷回响,林木簌簌:
“北风烈——不灭!!!”
“血未冷!!”萧瑟再次怒吼,声嘶力竭。
“北风烈不灭!!!”二十七人的回应更加狂暴,如同受伤猛兽的咆哮,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屈的斗志!
“血未冷!!!”
“北风烈不灭!!!”
一声声,一句句,如同战鼓擂响,如同惊涛拍岸!这简单的问答,却蕴含着北风烈这支军队永不磨灭的魂!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那冲天的战意和悲愤几乎要化作实质,直冲云霄!
声浪渐歇,校场之上重归寂静。但那二十七道身影却站得更加笔直,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刃,等待着最终的检阅与指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瑟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萧瑟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这才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这几个月,你们都没有闲着,修为各有精进,没给北风烈丢人,也没给我大哥丢人。”
他话锋陡然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看似纨绔却又冰冷无比的笑容:“不过,光有修为可不够。本世子今天心情好,先给你们松松筋骨,看看你们的骨头,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硬!”
他一挥手:“架锅!烧水!”
早已准备好的几名辅兵立刻抬上数十口大铁锅,架起柴火,倒入清水。很快,锅下烈火熊熊,锅内热水翻滚。
这时,萧瑟取出几个玉瓶,在所有老兵疑惑的目光中,将里面赤红色的丹药——“淬骨丹”,逐一投入翻滚的热水之中。
丹药入水即化,顷刻间,所有的清水都变成了如同岩浆般的骇人赤红色,并且散发出一种极其狂暴的能量波动,热气蒸腾间,甚至带着一股灼烧灵魂般的刺痛感!
“所有人,脱衣,入锅!”萧瑟的命令冰冷而简洁。
老兵们脸色瞬间都变了!他们都是识货之人,自然能感受到那药液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这绝非享受,而是真正的折磨!淬骨丹,顾名思义,能淬炼筋骨,提升体质,但其过程犹如刮骨疗毒,痛苦无比!更何况是如此大量的投入!
然而,没有一人犹豫!
哗啦啦—— 一阵甲叶衣衫响动,二十七人,包括女兵唐无醉,没有任何迟疑,迅速褪去上身衣物(唐无醉保留了贴身软甲),露出精悍或伤痕累累的身躯,然后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翻滚的赤红色药液之中!
“呃啊!” “哼!” 刚一进入,顿时一片压抑不住的闷哼和痛哼声响起!
极致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那药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疯狂地钻入他们的毛孔,刺入他们的骨骼骨髓,仿佛要将他们从里到外彻底撕裂、熔毁!肌肉在抽搐,筋骨在哀鸣,每个人的皮肤都瞬间变得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刚冒出就被蒸发!
但他们死死咬着牙关,甚至咬出了鲜血,却没有一人惨叫出声,更没有一人试图跳出铁锅!他们只是用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萧瑟,用无与伦比的意志力对抗着那非人的痛苦!
萧瑟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无动于衷。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吩咐人抬来了他那张特制的躺椅,悠然自得地躺了下去。一旁的青莲连忙上前,为他轻轻摇扇,红莲则乖巧地递上温热的香茗。
他这副纨绔子弟享受作乐的做派,与校场上那二十七尊正在承受炼狱般痛苦的身影,形成了无比诡异而残酷的对比。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液的颜色逐渐变淡,其中的能量被老兵们疯狂吸收。他们的气息在痛苦中变得越发凝练和强悍,但痛苦却丝毫未减。
终于,当最后一丝药力被吸收殆尽,萧瑟才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二十七人如同得到特赦,几乎虚脱地从已然变得温凉的水中站起,个个面色苍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更加锐利,气息也更加沉凝,显然收获巨大。
“折磨,暂时结束了。”萧瑟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但是,光能扛揍可不行。接下来,让我看看,我教你们的那点野外生存、隐藏刺杀的皮毛,你们到底忘了没有。”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过众人,最后特意在萧七和武文子身上停顿了一下。萧七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好手,大皇子武泰化身的武文子在经过一个月的淬炼也提前不少。
“若是让本世子不满意…”萧瑟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刚才那种舒服的泡澡,我们还可以天天来。”
众人闻言,即便是刚刚经历了那般痛苦,也不由得头皮微微一麻。
“现在,以小队为单位,散入这片山谷丛林。时限,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会亲自进来‘找’你们。”萧瑟的声音陡然转冷,“记住,把我当成你们不共戴天的死敌!用尽你们一切手段隐藏、埋伏、甚至…尝试刺杀我!若是被我轻易发现,或者你们的埋伏刺杀如同儿戏…”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压力已然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开始!”
命令一下,二十七道身影瞬间动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疼痛,如同受惊的狸猫,又如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以惊人的速度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山谷的密林、乱石、草丛之中,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还站满人的校场,瞬间变得空荡。
萧瑟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椅中,享受着青莲红莲的伺候,仿佛毫不在意。
但他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洞察一切的精光。
考验,才刚刚开始。他要亲自检验这把刚刚重新淬炼过的尖刀,是否足够锋利,足够隐蔽,能否承担起他接下来那血腥而残酷的计划。而这野外生存与隐藏刺杀的考核结果,将直接决定他们每一个人即将到来的具体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