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镜中执念
十万定金安稳地躺在账户里，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剂强效的催化剂。张清玄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完成转账确认的那一刻，体内那点星火般的光点，似乎都随之明亮、活跃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并非因为金钱本身，而是这笔“投资”所代表的、即将到来的、高强度的“实践”机会，让那新生的本源力量，本能地产生了“渴望”。
秦雨薇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下午，她就带着一个文件袋和三支装在精致木盒里的老山参再次来到了扎纸店。她看起来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显然这一夜并未安枕。
“张老板，这是您要的东西。”她将文件袋和木盒放在柜台上，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照片和我能查到的所有关于镜子的资料都在里面。这三支山参，据说是十五年以上的野山参，您看合用吗？”
张清玄先打开了那个木盒。一股浓郁参香扑面而来，三支人参品相完整，芦碗密集，须根清晰，确实是上品。他小心地拿起一支，指尖触碰到参体时，体内那点星火竟微微悸动了一下，传递出一种模糊的“需求”感。这东西，似乎对他恢复有益。
“可以。”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木盒，将其放到柜台下最安全的位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最大效率地利用这几支参——是切片含服，还是泡水，或者……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抠门的本性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最节省的方案：先切片，少量多次使用。
然后，他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那面菱花铜镜的多角度高清照片，镜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镜面光可鉴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资料显示，这面镜子最初来自于一个民国时期的江南世家，是家族中一位小姐的闺阁之物。后来家道中落，几经流转，最终作为抵债物到了拍卖行。关于那位小姐的信息很少，只知其姓柳，名依依，擅长诗词，年方二八便香消玉殒，死因不明。
“柳依依……诗词……”张清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照片上那面镜子，墨镜后的目光深邃。秦雨薇提到的“无意识写下陌生诗句”的现象，与这位镜子的原主人产生了直接关联。这绝非简单的怨灵依附，更像是一种强烈的、跨越时空的“执念”投射，试图通过镜子和被“锚定”的秦雨薇，重现或传达什么。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张清玄抬起头，看向焦躁不安的秦雨薇，“这东西的执念很深，而且目标明确。它选中你，恐怕不只是偶然。你近期是否接触过与诗词、民国江南相关的人或事？或者，你的生辰八字有什么特殊？”
秦雨薇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对诗词只是普通了解，民国江南……最近工作上也没接触这类项目。生辰八字……我不太信这个，从来没算过。”
张清玄不再多问。有些关联，当事人自身未必察觉。他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今晚子时，带剩余款项过来。”他下达了最终指令，“记住，镜子本身不用带来，但你需要在这里过夜。”
秦雨薇脸色一白：“在这里……过夜？”
“嗯。”张清玄语气不容置疑，“它锚定的是你，不是镜子。在这里，我才能彻底拔除。当然，如果你怕了，定金不退，交易终止。”
最后那句话，精准地击中了秦雨薇的软肋。十万定金已经付出，对安宁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我……我来！”她咬牙应下，匆匆离去准备余款。
店内重归寂静。张清玄看着那三支老山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极其吝啬地切下了一小段最细的参须。他将参须含在口中，一股精纯温和的药力缓缓化开，流入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星火仿佛得到了滋养，闪烁的频率加快了一丝，连带着他原本晦涩凝滞的精神力，也活跃了不少。
“好东西，可惜太贵。”他心中默念，将剩余的人参小心收好。这点药力，应该能支撑他今晚的消耗了。
接下来是制作“道具”。他铺开最好的仿古宣纸，研磨朱砂。这一次，他绘制的不再是简单的安魂符或驱邪符，而是一种更为复杂、名为“替身纸傀”的符箓结构。这不是茅山正统术法，更像是一种流传于南方的巫傩秘术的变种，旨在制作一个承载特定气息的替身，用于迷惑、转移或者……吸引注意。
他绘制得极其专注，每一笔都凝聚着心神，尝试着将口中参须提供的微弱药力，以及自身那丝活跃的本源气息，缓缓导入笔尖，融入符文之中。这个过程比之前绘制任何符纸都要艰难，精神力的消耗呈几何级数增长，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
然而，效果也是显着的。笔下那张“替身纸傀”的符箓，不再是徒具其形，而是隐隐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感”，仿佛一个等待被激活的空壳。
当他落下最后一笔，整个人几乎虚脱，脸色苍白如纸。口中那截参须的药力也已消耗殆尽。但他看着桌上那张成功绘制的、蕴含着奇异气韵的“替身纸傀”，墨镜下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成功了！虽然代价不小，但他确实凭借这新生的、微弱的本源力量，结合外物辅助，完成了一个真正具备“术法”雏形的造物！
这证明了他的路，是对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珍贵的“替身纸傀”收好，又强撑着精神，用普通材料快速扎了一个简陋的、与秦雨薇身形有几分相似的纸人。他将“替身纸傀”折叠好，塞入了纸人的心口位置。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然降临。
他坐在柜台后，含着另一小段参须，抓紧时间恢复精神和体力。体内那点星火，因为刚才高强度的消耗和此刻参药的滋养，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忽不定。
他能感觉到，今晚，必将是一场硬仗。
但与此同时，一种久违的、名为“挑战”的兴奋感，也开始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悄然滋生。
为了那五十万，也为了验证这新生的、充满可能性的力量。
他扶了扶墨镜，看向门外沉沉的夜色。
子时，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