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到底还是没听阿古的劝,没有把剩下的四个时辰跪完,在灵隐寺挣扎了一阵儿后,还是谁的命令也不听,下了山来。
赵砚在府衙门口碰到他,直接逼身上去,开口即问:“人呢?”
“你知道了?”
真金正打算是去南监看凌枝,安抚好凌枝,他心中着急,对于赵砚的出现也有些愣然。
“知道了?”
赵砚拧眉,这话的意思就是凌枝真的出事了?语气不由重了几分:“我问你人呢?”
真金说不出,赵砚强硬地拎起他的衣服:“她人在哪里?”
阿古忙去把赵砚挡开,可是挡不开。
真金羞愧地说:“在南监。”
“为什么?什么时候?”
“昨日。”
“昨日什么时候?”
“应该是辰时。”
真金当真惭愧,他堂堂皇太子,凌枝就在他的身边都能出事。
凌枝出事前夜,他还给凌枝一通表白,还说要对凌枝好,说要保护她,然而他连凌枝什么时候出的危险都不知道。
“为什么?”赵砚再问。
“案子……”
“还案子?”
赵砚一推手,将真金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你一个皇太子还对付不了几个党项人吗?”
真金默默忍受着:“是我大意了,我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想办法?居然是还要想办法?”
“她被牵连到了案子中,案子是经过可汗批准了的,得按照流程来。”
“流程?还要流程?”
赵砚冷笑嘲笑:“忽必烈已经走了,山中无老虎,那帮人更加要称王称霸了,还要等你的流程吗?”
阿古抢话道:“砚公子,您得讲讲道理啊。那个算卦的,是身系到了命案中。即使是要救,也得按照案子的流程来,找证据证明,她不是命案的凶手啊。”
“你闭嘴!”
“你这不就是抢吗?”
“对,我就是抢!”
赵砚再度压于真金面前:“真金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元廷有什么仕途什么争斗,今日我都必须得带着凌枝走。
你要清楚明白,所谓的案子背后针对的是你我,而不是她一个普通女子。南监是什么地方?那群人积怨愤已久,会轻易地放过她吗?”
这话让真金突然毛骨悚然,南监是野利羌的地盘,他们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把这事了结了?展和一个护卫怎么招架得住?
“跟我来。”
几人一同进入南监。
到时却只看到,牢房空了,展和昏倒在铁链子门口。
全都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展和?”真金试图把展和摇醒。
“阿枝?”赵砚满个牢狱奔跑寻找:“阿枝?”
展和没有醒过来,真金先把他丢给阿古,然后跟着一路寻找。
全都找遍了,就差没掘地三尺,可是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几个熟悉面孔的狱吏也不见了。
事情到了这,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山中无老虎,凌枝会被怎么样?
赵砚不敢细想,立即吩咐赵仓去通知杨蛟和翁厨所有的守卫,然后自己去了野利宅。
真金也是一阵恐慌,还有扯下了遮羞布一般的无地自容,竭力稳住自己对阿古道:“出动临安府的所有兵力,全城找!”
城门被严封了的,所有人都出不了城,所以凌枝肯定还在城内。
野利宅的门卫挡住赵砚不让进,赵砚使用武力强硬进去。
野利羌的住所里面,有几十号家丁和仆人。赵砚找着也是就差没掘地三尺,都没见着凌枝。
不仅没有凌枝,野利羌野利卑两兄弟也是不见了。
野利卑最近到处活动,野利羌可是重伤了的,他怎么可能也不见?
意思很明了,是蓄谋!
赵砚再上灵隐寺。
杨琏真迦是那帮人的头子,他要去找那个疯子。
灵隐寺里约有百来号僧人,唯独不见那个疯子。
赵砚压了一把自己的心口,突感地动山摇,眼花耳鸣。
那几个党项人一同消失,就足见他们对于凌枝这事下的狠心有多狠,做的赌注有多大。
他不敢让自己的心乱想,不敢想他们到底是把凌枝带到了什么肮脏的地方……
下山到一半,碰到紧急赶来的杨蛟和杨仓。
“你们再去找一遍!”
灵隐寺很大,赵砚怀疑僧人说了假话,或者是提前把凌枝藏到了哪里,所以就要杀一个回马枪。
他自己也不敢在同一个地方耽搁太多的时间,因为他不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对的。
下山到临安城中,看到城中百姓又开始了各种恐慌。
真金出动了所有的兵,阵仗很大,就差没有把临安城翻了一个面,连柳絮带着孩子藏身的医馆都被找到了。
不过找到医馆的时候,锦娘先逃身去杨蛟的高阳楼了。
夜黑的时候,赵砚在一处街头碰到真金。
“展和醒了吗?”
真金摇头。
展和没醒,那就说明凌枝也没醒。
凌枝醒了还可以用点脑子,没醒不是任由摆布吗?
都想到了这一层,两人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真金仰头吞了口哽咽,是他没有保护好凌枝,是他错失良机弄丢了凌枝,是他找不着凌枝。
赵砚又压了掌心口,那股刺痛的感觉又钻入了他的心上。是他自以为是把凌枝放到真金身边,是他没有太多考虑凌枝的安全,是他亲手把凌枝推到了火坑里面。
漆黑冰凉的街头,有两条狗!
赵砚胡乱地走了几步说:“真金,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最好是由着我来。你有你的条条框框,我可没有。”
“你要做什么?”
“我自会解你心头恨,但前提是要凌枝必须安全,所以你在后方得给我兜住了。”
赵砚说罢离开。
这时不远处的阿古跑上来:“皇太子,我知道还有个地方可以找。”
“快说!”真金急不可耐。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有个地方,那里的男人,可非俗物。”
阿古只是猜测,因为整整一天,他们已经将临安城找遍了,猜想那帮人应该没有藏在城市中央,而是去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偏僻地方。
而刚好,阿古知道的那个地方就见不得光,毕竟是男男,受人指点,易戳背脊,所以那种鬼地方,一般人不知道。
刚好那种鬼地方,跟杨琏真迦变态的性格符合。
也刚好,那个地方,也是野利羌包庇下的生意。
那种生意,平常都是通过暗线联络的。
真金懂起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古有些受冤的表情:“之前不是您让我们去查野利羌的生意的吗?我派人跟踪了他好久呢。”
“带路。”
真金仅是脱口一问,并无兴趣,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凡是他不知道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都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