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日的夜晚,上海的天空像泼了墨一样漆黑,细雨无声地飘洒,淋湿了码头区的每一寸土地。这是一个适合秘密行动,但也容易隐藏危险的夜晚。
陆震云和“夜莺”以及小七、阿成等几名核心队员,早已化装成晚归的码头工人,混在零星的人流中,向着预定的一处偏僻驳岸移动。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看似随意的步伐下,是高度戒备的感官,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利用深夜换岗的短暂间隙,快速登上一艘伪装成运煤船的小火轮。但就在他们接近驳岸时,异变突生!
远处通往码头的主干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和汽车引擎的轰鸣!几道雪亮的车灯划破雨幕,直扑码头方向!
“有情况!”小七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陆震云心头一紧,是例行巡查还是冲他们来的?他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夜莺”的胳膊,闪身躲进一堆巨大的木材后面。“按第二方案!”他对着小七和阿成低喝。
第二方案,就是制造混乱,引开视线!
阿成会意,立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几分钟后,在距离他们登船地点几百米外的另一个泊位,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货物倒塌的哗啦声和工人的惊呼咒骂声!原来是一艘货船因缆绳“意外”断裂,撞上了邻船,导致堆放的木箱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立刻吸引了大部分巡逻队的注意力,车灯和手电光柱纷纷转向事故现场,人声嘈杂,一片混乱。
“走!”陆震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低喝一声,带着“夜莺”和小七,如同三道鬼影,迅速穿过最后一段无遮无拦的驳岸,冲向那艘已经启动马达、发出低沉轰鸣的小火轮。
跳板已经搭好。船上一个黑影焦急地招手。
就在陆震云护着“夜莺”踏上跳板的瞬间,事故现场那边,一个似乎是带队军官的日本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用日语大声吆喝着,分出一小队士兵,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手电光开始扫向这边!
“快上船!”陆震云将“夜莺”推向船上的接应人员,自己和小七断后。子弹已经上膛,他和小七半蹲在船尾,枪口对准岸上,准备拼死一搏。
小火轮的马达骤然加大马力,船身猛地一震,开始脱离岸边。岸上跑来的日军士兵看到船要离岸,一边叫嚷着,一边举起了枪!
千钧一发之际,陆震云没有开枪,而是对着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会意,从怀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用力扔向岸边士兵前方的空地上!
“轰!轰!”两声并不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腾起两团混合着泥土和烟雾的烟幕!这是特制的烟雾弹,威力不大,但能有效阻挡视线和制造混乱。
趁着烟幕弥漫,视线受阻的短暂几秒钟,小火轮成功驶离岸边,加速冲向江心浓稠的黑暗之中。岸上传来日军士兵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和几声零星的、盲目射击的枪声,但都淹没在江风和马达声里,未能对船只造成威胁。
船只在细雨中破浪前行,迅速将灯火通明却又混乱不堪的码头抛在身后。陆震云站在颠簸的船尾,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他浑然不觉。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岸边的方向,直到那些晃动的光点彻底消失在雨夜中,再也看不到任何追兵的迹象,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船舱方向。“夜莺”在接应人员的护卫下,已经进入了相对安全的舱内。小七和阿成也检查完船体,确认没有损伤。
任务最危险的上海段,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陆震云没有进舱,依旧站在船尾,任凭江风吹打。他看着船只驶入更加宽阔、黑暗的江面,朝着下游、朝着苏北的方向驶去。接下来的水路,同样充满未知的风险。
他在岸边站了许久,直到那艘承载着重要使命的小火轮彻底融入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轮廓,才最后扫视了一眼对岸上海模糊的轮廓,转身,悄无声息地带着小七和阿成,消失在雨夜笼罩的岸边的复杂巷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