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晦话音未落,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已冻结。秦刚与冷凝霜瞬间起身,虽伤势未愈,仍强提真气,凝神戒备。通道入口处那沉闷的机括滑动声并未再次响起,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已透过厚重的沙壁渗透进来。
玄晦身形不动,灰袍下的气息却愈发深沉内敛,如同与整个石室融为一体。他侧耳倾听了片刻,沙哑道:“来者分属两拨,一前一后。前面三人,脚步虚浮,气息紊乱,似在逃命。后面…至少有五人,步伐沉稳,杀气内蕴,是追踪的好手。”
逃命者?追踪者?在这茫茫大漠深处,除了他们,竟还有别人?而且恰好找到这隐秘据点?
秦刚心念电转,低声道:“前辈,此地是否已暴露?我们是否要…”他目光扫过石床上昏迷的凌无影和沈清羽,意思不言而喻。
玄晦尚未回答,通道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而短暂的惊呼,随即是兵刃交击的脆响,以及一声闷哼!声音很近,显然外面的人已经找到了机关入口,并且发生了冲突!
“来不及了。”玄晦声音冰冷,“机关已被迫从外部强行撬动,虽未完全开启,但撑不了多久。”
他话音刚落,只听“喀啦啦——”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通道方向传来,那扇厚重的暗门竟被一股巨力硬生生震开了一道寸许宽的缝隙!冰冷的风沙立刻灌入,同时传入的,还有外面急促的喘息声和金铁撞击声。
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外面晃动的身影和闪烁的刀光。
“里面的人…救…救命!”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女子声音尖叫道,伴随着利器破空声,她似乎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一击。
紧接着,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不足的声音吼道:“小姐快走!别管我们!跟他们拼了!”随即是更激烈的打斗声。
而另一个冷漠阴鸷的声音在外响起,清晰地透过缝隙传了进来:“负隅顽抗!杀了老的,活捉那小丫头!里面的人听着,天机阁办事,闲杂人等避让,否则格杀勿论!”
天机阁!
石室内三人心中皆是一凛。果然是慕容枫的爪牙!而外面那被追杀的一老一少一仆,听其对话,似乎是某个与天机阁为敌的势力幸存者?
冷凝霜握紧了剑柄,看向玄晦。秦刚也深吸一口气,体内残存的内力开始加速运转。是趁乱突围,还是…
玄晦兜帽下的目光扫过外面,又落回凌无影和沈清羽身上,最终,他做出了决断。
“秦刚,你去抵住门,能撑一刻是一刻。冷凝霜,护住他们两人。”他语速极快,同时身形一闪,已来到石室另一侧墙壁,伸手在某处不显眼的凹凸处连按数下。
“咔哒…咔哒…”一阵轻微的机括声从石室深处响起,似乎另有布置。
秦刚得令,毫不犹豫地冲到通道口,用肩膀死死顶住那被震开缝隙的暗门。他本就身材魁梧,内力走刚猛路子,虽身受重伤,这一顶之下,暗门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果然小了些许,外面试图扩大缺口的力量被暂时阻住。
冷凝霜则持剑立于两张石床之间,目光紧锁通道方向,月华剑意虽因伤势而黯淡,却依旧凝而不散。
外面的厮杀声更加激烈,那老仆的怒吼声戛然而止,似乎已遭不测。年轻女子的惊呼与哭泣声夹杂着天机阁杀手冷酷的呵斥与兵刃破风声,越来越近。
“轰!”
一声巨响,暗门终究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力量,被猛地轰开大半!秦刚被这股巨力震得踉跄后退,喉头一甜,险些又喷出血来。
门口景象映入眼帘:一名衣衫染血、鬓发散乱的绿衣少女正手持一柄短剑,背靠着残破的门框勉力支撑,她身前,两名做商旅打扮却手持利刃的汉子倒毙在地,显然是她最后的护卫。而门外,五名身着灰褐色劲装、面容冷峻的汉子呈半圆形围拢,手中兵刃滴着血,正是天机阁标准的“暗沙”服饰。为首一人,目光如鹰隼,直接掠过那绿衣少女,投向石室内部。
当他看到石室内的景象,尤其是躺在石床上的凌无影和沈清羽时,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果然在此!拿下!一个不留!”那首领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杀意。
五名天机阁杀手身形齐动,如猎豹般扑入石室!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门口的绿衣少女和刚刚稳住身形的秦刚。
绿衣少女面露绝望,闭目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石室顶部响起。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针,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天花板隐秘的孔洞中激射而出!覆盖了整个入口区域!
这正是玄晦刚才启动的机关!
“小心暗器!”
天机阁杀手反应极快,纷纷舞动兵刃格挡,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针雨太过密集,且淬有剧毒,两名冲在最前的杀手闪避不及,被数枚毒针射中,顿时惨叫一声,脸色发黑,倒地抽搐不已。
剩余三名杀手包括那首领,虽勉强挡开或避开了要害,也被逼得手忙脚乱,攻势顿止。
秦刚趁此机会,一把拉过那吓呆了的绿衣少女,迅速后退到冷凝霜身侧。
玄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杀手们侧后方,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双手连弹,数道阴柔指风射向石壁几处不起眼的位置。
“咔嚓!咔嚓!”
通道入口上方和两侧,竟再次落下三道厚重的石门,轰然巨响中,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死!
石室内,瞬间只剩下夜明珠冰冷的光辉,映照着对峙的双方——玄晦、秦刚、冷凝霜、惊魂未定的绿衣少女,以及被彻底困住、脸色铁青的三名天机阁精锐杀手。
绝境似乎暂时缓解,但他们也被彻底困在了这地下石室之中。而凌无影与沈清羽的状况,依旧未明。
那天机阁首领环顾四周被封死的出路,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狰狞。
“好!好得很!自寻死路,倒也省了我们搜寻的功夫!”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死死盯住玄晦,“老东西,看你还有多少机关!”